宋詡手裏握着平板,裏面顯示蘇自允剛纔就在這條主幹道上。
“停車,下去找。”
他們拿起裝備,以裝甲車爲中心向四周散開。
蘇自允暗道不好,輕手輕腳地往後退。
她沒有看到,在她身後的一扇門門縫裏露出一雙眼睛,正盯着她。
軍靴踩在地上發出響聲,眼看着離蘇自允越來越近了。
突然,她腳下的石板向下打開,她整個人直直地墜入。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身下是柔軟的墊子。
一個短髮女人站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眼裏的打量。
蘇自允撐着墊子站起身,和女人視線齊平,“你是誰?”
女人張了張嘴,發出有些艱澀的聲音,“我……我在這裏等我丈夫,你又是誰?”
“我叫蘇自允,從基地裏跑出來的。”
女人有些意外,“基地比外面安全多了,你爲什麼要跑?”
蘇自允扯了扯脣角,並不回答女人的話,“謝謝你幫我。”
“不客氣,”女人轉身帶着她往亮處去,“我叫竹溪。”
宋詡走進巷子,他仔細看了一遍四周後回到裝甲車前。
沒有人找到蘇自允,宋詡繃着臉,在他看來蘇自允完全就是在找死。
他拉開車門,壓抑着怒氣道:“收隊!”
竹溪的家十分簡潔,牆上掛着她和她丈夫的結婚照。
院子裏只留了一個不到一平米的天窗讓陽光射入,下面種着一些小菜。
“你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兩個月了。”
“那你的食物夠嗎?你爲什麼不去生活區等?一個人住在這裏難免不會碰見喪屍。”蘇自允有些好奇。
竹溪苦笑一聲,走近摸着她丈夫的照片說:“他被病毒感染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我不想離開這個有我們共同回憶的地方。”
蘇自允雖然不能理解,但尊重她的選擇。
竹溪走到櫥櫃前,拉開櫃子向蘇自允展示各種罐頭和營養劑,未拆封的最多還能維持一個月。
蘇自允抿脣,竹溪瞧出她的意思,解釋道:“如果到那天我都等不到他,我就去陪他。”
蘇自允有個想法,可礙於她自己都還一知半解,又咽了下去。
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蘇自允問:“你有沒有什麼可以躲過外面監控的東西?”
竹溪搖頭,眼裏露出擔憂,“外面有喪屍,你要去哪兒?”
蘇自允讓她放心,竹溪拿了一頂帽子給蘇自允,蘇自允將帽檐壓下去,從竹溪家另一側出去。
出去了她才發現竹溪家圍牆歪七豎八地釘着鐵板,圍牆上還有尖刃,上面一圈一圈繞着電網。
蘇自允無聲地笑了,一個女生能獨自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太厲害了。
繞出巷子,蘇自允加快腳步往實驗基地去。
宋詡一回軍事基地,就讓中控室的人時刻注意蘇自允的蹤跡。
操作員盯着監視器,眼看着蘇自允的身影在屏幕上一閃而過又不見了蹤跡。
操作員吐口氣,已經好幾次了,這個蘇小姐好像是在故意甩開他們。
操作員不咋好追問,替宋詡把門帶上。
還有很多人躲在不同的地方,沒有能來生活區,他宋詡不是聖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自我意識過剩的人身上。
蘇自允站在廢墟前,空氣裏都還殘留着火藥味。
她腳步沉重地走進去,地上遍佈着殘肢,她忍了好久纔沒有吐出來。
蘇自允知道宋詡他們的做法並沒有錯,可她現在介於兩者之間,很想能有一個兩全的辦法,爲什麼人類和喪屍不能和諧相處呢?
她身後,一塊玻璃板抖動起來。
一雙泛着青綠的手推開玻璃板,慢慢坐起來。
聽見響動,蘇自允轉身。
那是一個四肢完好、五官也完好的喪屍,他睜着綠油油的眼睛盯着蘇自允。
蘇自允朝他伸出手,他舉起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幾下這才慢慢搭在蘇自允手心。
蘇自允用力將他拉起來,他從仰視變成了俯視她。
蘇自允不自覺地退了半步,他嗚咽幾聲,流出了眼淚。
這實在是太驚悚了!
“那羣殺手把它們全都殺了!”
蘇自允愣愣地在周圍掃視,誰在跟她說話?
“王,是我。”喪屍像小學生一樣舉起手。
蘇自允嚥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看,拉着喪屍的手躲進後面的斷壁殘垣裏。
她指指他問:“你會說話?”
喪屍一臉呆滯,發出奇怪的聲音,“應該是。”
蘇自允揉了揉耳朵,讓喪屍衝着自己耳朵再說一遍。
喪屍按照她的要求,湊到她耳邊。
蘇自允臉上的驚喜變成驚悚,她很確定她之前沒有產生幻覺,她是真的聽得懂喪屍說話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撐着下巴懷疑人生。
忽然,她擡起手臂讓喪屍咬一口。
喪屍嘴裏依舊是“嗬嗬”聲,完全不理會蘇自允的要求。
蘇自允推了他一把,“讓你咬一口!”
喪屍睡倒在地上,手腳抽搐的同時嘴裏嗚嗚的,“王跟我們是一樣的。”
蘇自允捂着臉,煩躁地搓了兩把,“你們爲什麼要咬人類?”
喪屍一臉無辜,僵硬地搖晃着腦袋,“想他們跟我們一樣。”
“……”蘇自允一臉無語,得,看來這個研究員也還沒進化好。
她嘆口氣,跑也跑出來了,現在去哪?
她有些困了,拍拍喪屍的肩膀讓他去找其他的小夥伴,她自己按照原路返回竹溪的家裏。
喪屍看着她越走越遠的身影,彷彿從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王。他有些迷茫地在原地打了個轉,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竹溪再次見到蘇自允,有些驚喜,情不自禁地抱住蘇自允,“能再次看到你我太高興了!”
蘇自允安撫地在她背上拍了兩下,鬆開手說:“我可以在你家裏睡會兒嗎?”
竹溪立馬把閒置了很久的客房鋪上牀單,蘇自允一躺上去就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