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點頭表示瞭解。代同事出任務這事,蘇沐瞻已經在電話裏解釋過,沒必要再當面解釋一遍,她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請假來送行這事,佳兒這樣說:“我又不是去外太空,就是換座城工作而已,電話、視頻照樣能聯繫,你沒必要請假來送。”
得,又給他劃界限了。蘇沐瞻看着佳兒,輕聲問:“昨晚上你說起我老鄉兄弟,你見過他們?他們給你說什麼了?”
佳兒恍然,原來昨晚上她是爲了蘇沐瞻的老鄉兄弟啊。蘇沐瞻的老鄉兄弟借快遞牀單被罩捎來的小紙條,上面的文字確實讓佳兒挺難堪的。佳兒不想重複那文字,對着蘇沐瞻也不行。她只是平淡說:“他們會說什麼話,我覺得蘇沐瞻你是知道的。”
蘇沐瞻不知道老鄉哥哥是在同城快遞裏做了手腳,還是有單獨約佳兒出來勸佳兒離開他,他只能給佳兒解釋說:“他覺得我對你不好,怕我耽誤你,他對你沒意見。而我,佳兒你知道我,我沒騙過你,我也確實是喜歡你……”
佳兒輕聲說:“你是沒騙我。可你託人給你介紹女孩子,你去相親?你這海王似的,劈那麼多條腿,不嫌難看不嫌累嗎?”
蘇沐瞻平靜解釋說:“我沒託過人,是她們閒的沒事,就愛當紅娘介紹這個介紹那個。我直不楞登拒絕,在單位裏會被傳孤傲不合羣,會被人懷疑性取向。”沉默一會,他說:“那追求你的人就沒斷過,我不也沒管過你和別的男人交往?”
佳兒低頭思考好一會兒,平淡開口:“你現在應該不會還煩惱和真真的分手吧?你要現在不愁了,那咱倆也就沒必要往一塊湊了。乾乾淨淨的純粹做同學,怎麼樣?”
蘇沐瞻沉默。他不願意和佳兒做純粹的同學,他貪戀佳兒嬌嬌軟軟的樣子。如果佳兒堅持要分,那還要做什麼同學,斷的一乾二淨好過鈍刀子磨肉。
佳兒手機響了,她奇怪看看屏幕上‘明遠’兩個字,點了接通。
明遠說:“佳兒,我聽說你要換城,同學們給你辦了餞行宴。蘇沐瞻也過去了,昨晚上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佳兒側頭看看蘇沐瞻,蘇沐瞻擺手,她這纔對話筒說:“沒有。昨晚他到的時候,我們都開始散了。”
“哦,那就沒事了……”明遠沉默。
明遠沒話說卻不掛斷電話,佳兒有些疑惑,正要開口說沒事掛了吧,聽筒裏傳來小孩子的哭聲,然後是明遠匆忙的‘掛了’。
佳兒放下手機,問蘇沐瞻:“你要和我說什麼事?”
蘇沐瞻冷淡說:“剛不說完了嗎?”
佳兒伸手推蘇沐瞻,正經問:“剛剛說的事,你不可能和明遠說,明遠從哪兒知道?你昨天晚上打算跟我說什麼明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
蘇沐瞻握住了佳兒推他的手,卻不防佳兒使勁抽了回去。蘇沐瞻眼神徹底淡下來,冷冷說:“我想說什麼做什麼,什麼時候由明遠來定了?”
佳兒不解,問:“明遠的意思,不是暗示你做了什麼事,想和我說嗎?怎麼在你這兒就變成由他來定了?”
蘇沐瞻不接佳兒話茬,轉口問:“他經常給你打電話?”
佳兒搖頭說:“分手後我們就沒有電話聯繫了。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因爲你現在失意迷茫,他想趁着這機會和你重新來過。”蘇沐瞻話音更冷。
佳兒口喫,重複一遍:“我失意迷茫?”頓一下說:“那我失意迷茫,我也是要去另一座城,我沒想着去他那座城啊?”
蘇沐瞻聲音還是冷,問:“在他那座城,他要說他能給你穩定的物質生活,溫馨的家庭氛圍。佳兒,你真的不心動嗎?”
佳兒認真想想,突然瞅見蘇沐瞻越來越黑的臉,心裏也是疼,遂放軟了聲音說:“明遠給我再多,那過去也是過去了,我不會找他。”停頓一下才正經解釋:“我現在想要有共同追求的人和我結伴,我需要的是一個意志力比我更強勁的夥伴。我想把時間花在我喜歡的事情上,而不是天天糾結喫什麼買什麼,爭吵你說出來玩,結果你又不高興這些事。”
當然,佳兒的追求夢想沒準最後以失敗告終。可那又怎樣呢?佳兒能接受。雖說這兩年沒怎麼賺到錢,但有蘇沐瞻幫她夯實專業基礎和找老師講小課提升,再加上在劇院的磨練,現在的佳兒在專業上有不輸人的底氣。離開大城市找個餬口的老師工作還是不難的,她不會走上爸爸孟金路的老路了。
“我沒說不和你作伴啊,我……”佳兒話只來得及說一半,蘇沐瞻坐過來摟了她的腰。呃,蘇沐瞻那微微彎的眼睛晶亮如星,勾的佳兒心頭小鹿亂撞。視線下移,看看高挺鼻樑,盯盯柔軟脣瓣。噢,這近距離美顏衝擊,就算沒那心猿意馬也得被勾出來,更不要說心思本就不咋正的佳兒了。她很想很想嚐嚐蘇沐瞻脣瓣的味道,然後色膽包天的她就付諸行動了。
嗯,和記憶中一樣。很甜、很美、很軟,貼在一起時還有點戰慄中的酥麻感,有點排斥又捨不得推開。後來是怎麼分開的?呃,佳兒得感謝蘇沐瞻收手,也感謝老祖宗沿襲下來穿衣蔽體的好風俗。一瞬間的分開暫停,足夠佳兒理智回籠。只是身體追求愉悅理智要求冷靜的相悖感覺太糟心,佳兒意猶未盡,看着蘇沐瞻的眼睛裏滿滿都是不捨。
蘇沐瞻卻不再給佳兒,捧了她臉,柔聲說:“佳兒,我都不在乎讓你玩了,你幹嘛要爲難你自己?我不攔着你往前走,你和我作伴,咱們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嗎?”
佳兒艱難點頭。蘇沐瞻眉眼裏帶了笑意,回摟佳兒予以溫柔體貼。
平復情緒之後,蘇沐瞻這才提明遠想要他說的事,說是兩個人在外地偶然遇見,就相約喫飯各自聊了聊近況。佳兒從蘇沐瞻複述的近況裏提煉出幾點:前男友明遠畢業就結婚了,現在有一漂亮寶寶,時常感念單純的學生生涯。
佳兒在意嗎?有點在意,畢竟是人生中的第一個男友,戀愛時期被小心呵護的感覺,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當然明遠的結婚育兒,佳兒挺詫異的。他們這圈的,戀愛同居的比比皆是,畢業就結婚生娃的,很少很少。
蘇沐瞻接着說:“明遠前段時間離婚了,心情抑鬱。他說經常做夢夢到你,他託我給你問好。”
“早分手八百年了,他現在說夢到我,還託你問我好?我聽着怎麼那麼彆扭呢?這時他不該反思婚姻爲什麼失敗,忙於工作和照顧寶寶嗎?”佳兒反問。
蘇沐瞻眼睛盯着佳兒,接着說:“你曾經說過結婚了不生孩子,要去福利院領養?”
一聽這話,佳兒的腦袋都要炸了。神經再大條,她也能感覺到這幾句話連在一起講的別有用心,她必須要解釋清楚:“我是說過結婚了不生孩子,要去福利院領養。你想啊,領養孩子是給國家減負擔,與我個人而言還省事,何樂而不爲?但是,我和明遠不是沒走到最後麼,不是中途分手各奔前程了麼。你不能拿我上大學時說的‘領養孩子’,去預設多年後明遠的婚姻只是爲滿足我的不想生娃。”
蘇沐瞻聽完佳兒解釋,接着問了一句:“佳兒你結婚,真的不生孩子?”
佳兒有些爲難,說:“我大學時候雖說苦點,可沒生存壓力,就有心情暢想結婚生孩子的事。現在工作了見識到錢多麼難賺,找人結婚都是奢侈,你讓我去想生不生孩子,有點可笑了啊?”
沉默一會兒,蘇沐瞻問:“佳兒,你是怎麼看我的?”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佳兒看着蘇沐瞻,快速說:“你長得好,專業能力強,正直靠譜,就是有點強勢。”
蘇沐瞻給問題做補充:“我問的是在男女關係上?”
佳兒神情複雜,慢吞吞說:“你想讓我說你什麼,負責任有擔當,還是薄情寡性,亦或是浪蕩不羈愛自由?”
頓一下,佳兒補充說:“你這樣靠譜正直的異性同學兼朋友兼夥伴不好找,分寸一個把握不好,你和我就是情人沒得做朋友還翻臉,妥妥的雞飛蛋打。所以,你我要是各自有了可以談戀愛結婚的異性朋友,我希望可以坦誠布公的說出來,大方放手誠懇祝福對方。”
佳兒這樣說,蘇沐瞻立時覺得輕鬆不少。把佳兒當情人養,佳兒不會樂意,他也沒那時間精力;現在讓他放手,斬斷和佳兒親密關係,他真捨不得。但擔責任給承諾,一方面自真真之後,他牴觸那種無時無刻的親密無間;另一方面佳兒愛他身體勝過愛他這個人。他把一顆心投進去,佳兒膩煩了想抽身,他就什麼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