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裏!”有人在叫我,並且已經向我跑來了,我認出了德拉科那張蒼□□致的臉,他看到我時笑得很讓人心安,“我本來想去找你,攝魂怪真叫人心煩,你沒事吧……你跟韋斯萊在一起幹嘛?我來了,我們走吧。”
德拉科已經伸出了他的手。
“馬爾福,我要是你,就不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而會識趣點趕緊走開。”雙胞胎抱起了胳膊,我趕緊握上德拉科的手,我可不想看他們在這兒鬥嘴,我還有無數句話想和朋友們說。
“看看,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高雅了。”但德拉科甩開了我,我看見那雙灰眸子降到了冰點,他優雅地撣了撣那隻剛剛握過我的手,猛地轉身走開了。喬治和弗雷德爲他鼓掌歡送。
“德拉科!你別走!”我衝他的背影喊道,他聞言站在那兒,有好一陣兒才轉過臉看我,依舊昂着那顆腦袋等我說下去,“我走。”
“你這是什麼脾氣!”我無視了德拉科的喊叫,把他們三個統統撇在那兒,隨便找了輛還空着的馬車登了上去。
透過車門,德拉科和雙胞胎都懶得再搭理對方不歡而散,上了各自的馬車。
我轉頭,看見對面坐了一個深色皮膚,高顴骨,眼睛狹長的高個男孩子正陰沉着臉色,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下去。”他不無煩躁地開口。
“閉嘴。”我更煩躁,他不善地擡起眼,馬車晃動了一下,車前的夜騏振了振漆黑的骨架跑起來。
“段裏盧克伍德,報紙上房子被火付之一炬的純血。”那傢伙卻突然笑了,我把目光轉回了他身上。
“佈雷斯扎比尼,靠謀殺繼父躋身名流的男的。”我對扎比尼夫人的美貌早有耳聞,但對她的兒子絲毫不感興趣。如果他現在想找我的不痛快,那他真是算錯時機了。
“沒錯,又見到你真高興。”他點點頭牽動了一下嘴角,我覺得莫名其妙,但也只好把抽出來一半的魔杖又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們之前見過嗎?”
“弗利維的愛徒,魔咒和音樂的天才,你外公把你教得很好,只是稟性似乎比傳聞中更惡劣。”
“過獎,因人而異。”
“我真好奇你當時躲在哪了。”他完全不理會我話裏帶刺,雙手交疊往前探了探身子,“不用管那個男的……一會兒就燒沒了……”
我渾身顫抖起來,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的場景中,如喪家之犬般在佈滿火星兒的空氣中喘息和奔跑,枉然地看着火焰和魔咒輕而易舉地吞噬生命:“你是不是想死?”
“別這麼激動,前後還有人看着呢,”扎比尼拍了拍我把魔杖送到他喉結邊兒的手,“你這個反應,一定是見過我媽媽的新男友了——我們的目的相差無幾。”
“你給什麼樣的人做兒子跟我沒關係。”
“是啊,是啊……我勸你好好想想,還有誰能幫你,馬爾福,諾特?說不定他們的父親就跟我媽媽的新男友一起舉着火把站在面具下呢,你逃的了一次,兩次……第三次呢?第四次?老弗肯納還能從灰燼裏爬出來救你嗎?”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衝我來的。”我們到了,馬車停了下來。
“帶着你的祕密進棺材吧,”我徑自下車,看了看他的手,“別讓我再從你嘴裏聽見我朋友的名字。”
“段裏!你去哪了?我們第二天早上看見你家那樣都嚇瘋了!”安舍從旁邊的車奔向我,我一把把她拽得離扎比尼遠遠的,快步往禮堂走。
(段裏身後)
我們之前見過嗎?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跟之前真的判若兩人。
那本來是佈雷斯第一次在盥洗室門口嘗試抽菸,從媽媽當時的丈夫那裏順手拿的,剛點着火,背後就颳起一陣風,來者是一個鼻子底下還留着胡亂抹開的血漬的女孩兒,大概也是二年級的樣子。他還沒來得及閃身,她就很自然地摘走了他裏的煙自己嚐了一口:“……咳,太難聞了,健康點吧你。”然後笑笑把煙塞回佈雷斯還愣在半空中的手指間,擺擺手繼續走她的路。
好不要臉。佈雷斯當時這麼想着,愣愣地把煙送到自己嘴邊,然後劇烈咳嗽起來——至少她說得沒錯。
佈雷斯揉了揉自己被她魔杖尖戳過的脖子,並不反感看到現在這樣一種變化。當時的她有多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現在就有多緊張、恐懼、戒備和膽怯。多有意思啊。
(視角轉回)
“我在破斧酒吧待了幾天。”
“你外公外婆……”安舍是何等聰明一個人,沒說完的話被嚥了下去,換成手指向馬車前,“霍格沃茲的馬車前面……”
“夜騏。”
“你怎麼……你一個人?”
“我在暑假的時候進了霍格沃茲,惹惱了費爾奇,破壞了一副畫像偷了一把掃帚,作業沒有做,新課本沒有買,除了這根魔杖一無所有——我都想好了,我來跟你們告個別,然後就等鄧布利多開除我,我會再去找傲羅,告訴他們奧古斯都欺騙我外公立牢不可破誓言,強迫我媽媽,導致她自殺,然後又親手殺了我外婆……我會要他們帶着我參與指控,找到他,一切就都結束了。”
“什麼叫一切就都結束了?”安舍小跑着追着我問,這場面放在往日一定顯得非常滑稽,“你不能離開霍格沃茲,你不能去找傲羅,你也不是你爸的對手!”
“別管他叫我爸!”
“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她拽停了我。
“我不能!如果不是我他們就不會死!”我起初不敢睡覺,無法忍受清醒後那些情緒的反撲,不敢說話,似乎減少自己的存在就能讓時間忽略我把我留在過去,不敢喫飯,那具已被抽去生命的軀體總是和木屋裏最後的晚餐相重疊。
在破斧酒吧的那幾天裏,我只在腦海裏一遍一遍地演習,奧古斯都慣用左手,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在左側放了煙,他會用左手從右側抽出魔杖,那我該從哪一邊靠近他?他面對傲羅們的魔咒比其他人反應更快,他被抓捕過,爲什麼?他爲什麼要費盡心思,和瓦爾託賭命騙來我母親,像他這種人不會就爲了美色下這麼大賭注,一定是某種更大的利益,是什麼?
“不對,有哪裏不對,你別輕舉妄動,讓我想想……”安舍壓低聲音,和我一起走進城堡,盧西塔正站在階梯盡頭,帶着一種瘋狂的表情俯視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