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選拔賽，還是格蘭芬多的選拔賽。”我捋了一把自己汗津津的頭髮，把本來該變成小鳥的火柴盒扔開了，人怎麼可能同時運用好無聲咒和無杖咒的？
“練習結束去透透氣也好，”西奧多沒強勸我，離開的時候還補了一句，“試試盯着你施咒的對象。”
兩個小時以後，我坐在了球場觀衆席上。金妮很高興，站在格蘭芬多中間朝我揮手，我有點兒擔心，因爲那幾個在走廊上朝我起鬨的七年級也在，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會在金妮旁邊說什麼。
“段裏，給我加油啊！”不過金妮好像完全不在乎，騎上掃帚之前還衝我喊了一聲。
這就是場中規中矩的選拔賽，金妮作爲追球手並沒有將球投得太用力，可能因爲守門員是她哥哥羅恩的緣故，羅恩看起來太緊張了，和他競爭的都是一羣壯實的七年級。平心而論，我更願意回去練習我的魔咒。
我朝下掃了一眼，西奧多還穩穩當當地坐在我前幾排的觀衆席上，腦袋始終朝着比賽場。好吧，坐在這兒吧，就當是爲了一會兒恭喜金妮。
輪到別的守門員上場，我記得那個人——考邁克麥克拉根，他跟那羣七年級是朋友，他們要求這次把金妮換成其他追球手，換成另一名七年級學生。哈利（他現在是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長）點點頭同意了。
幾十把掃帚升到空中以後，哈利吹響了哨子，麥克拉根開始朝鬼飛球猛撲，卻在即將碰到它的時候掉轉了方向。接着，在球框門口無意義地徘徊了幾圈之後，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頭一歪，睡着了。
同樣坐在觀衆席的赫敏頓時尖叫起來，麥克拉根和他的朋友們紛紛昏沉沉地從掃帚上掉下來，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墜落——西奧多的後腦勺一動不動，他還在看。
霍琦女士從另一面的觀衆席上站起來，瘋狂地揮動着魔杖，球場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混亂一片。
我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
西奧多轉過頭看我，帶着笑容。
麥克拉根他們在腦袋撞進地裏的前一秒懸在空中。
“這是謀殺！”霍琦女士憤怒地對着魔法麥克風喊叫，西奧多已經把他的腦袋轉回去了——生死水的藥效是可以延遲的，我現在實打實地見着了，斯拉格霍恩應該後悔他忽視了這麼一位魔藥天才。
這些人毫無疑問都嚇壞了，再沒有一個斯萊特林獨自出行時被嘲弄，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認爲這是斯萊特林的報復，沒人拿得出證據，也沒有一個斯萊特林爲自己澄清。
如果生來就混居在惡人中間，那你最好真的足夠壞。
哈利他們似乎又把目標定在德拉科身上，大家都前往霍格莫德的那個早晨，我看見他們三個鬼鬼祟祟地躲在石像後面，盯着德拉科走上一處樓梯。
“喂！”我放大聲音吼。
這下不止哈利，德拉科也聽見了，他吃了一驚，從樓梯上跳下來，對着不得不走出石像背後的哈利皺緊眉頭，馬上又走另一條路離開了。
“你喊什麼！”哈利惱火地攥着拳，赫敏和羅恩倒是隻有無奈的樣子。
“馬爾福肯定有問題，他肯定想把某件和黑魔法有關的東西帶進——”哈利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大堆，忽然閉緊了嘴巴。
“希望來霍格沃茨之前你們都上過學前班，知道在公共場合大呼小叫是很不禮貌的行爲。”斯內普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直到貼在我背後。
哈利漸漸睜大了眼睛：“你們都是一起的……”
“啊？”我揚了揚眉毛。
“你從來都沒有不一樣……”
“我有什麼不一樣的。”我淡淡地反問。
哈利的眼睛就像要噴火似的，明明是他先盯別人的梢，現在倒還理直氣壯地朝我發起脾氣來了。
“我們趕緊上霍格莫德去吧……”赫敏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和羅恩一起將哈利連拖帶拽地帶走了。
沒等斯內普發話，我很自覺地問他：“要我去你辦公室關禁閉嗎？”
“不，現在不行，你回休息室去，沒我的許可不準離開霍格沃茨一步。”他這次倒是一反常態，我連逃禁閉的藉口都還沒說出來。
“你辦公室有客人？”我開了句玩笑，然後趕在斯內普反悔之前後退一大步，“我回休息室去了，沒有魔杖還是別亂跑。”
話雖如此，我坐在翻倒巷的屋頂上時也完全沒感到內疚。
底下的街道還是髒兮兮亂哄哄的，窗戶裏面時不時溢出恐怖的□□聲，攤販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羣蒼蠅圍着他們臨時支起的布簾亂飛。
已經有一個小時了，沒有長時間停留的行人，也沒有一直不做生意的店主，連小販們從一邊竄到另一邊的行跡都沒有規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不停倒手的加隆上。
沒人放哨，沒人在刻意等我來。
我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從煙囪後支起身子，慢慢滑下正街背面的屋檐，窗戶大開着，小樓裏的黴味有點嗆鼻子。
可能是因爲樓間距的問題，即使有窗，室內也昏暗得像個洞穴，我縮在一株枯死的巨型植物後面，等眼睛適應光線——這裏是二樓的走廊，也是唯一的一條走廊，不長，一眼就能看到頭，旁邊有兩扇門，一大一小，全都結了蜘蛛網。樓梯下面有張木頭桌子，就擺在門口，有壁爐，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裝飾，一樓空蕩蕩的。
但我肯定這裏面有人住，地板上有鞋子拖出來的道印，灰塵不多，垃圾桶裏面躺着的蘋果核還沒開始變質。最重要的是，我就是在這棟屋子門口看見那個膝蓋髒兮兮、胡言亂語着找我要煙的女孩兒的。
她之前提到了納吉的名字。
我小心翼翼地摸下樓，豎起耳朵聽着，好像有女孩子打鬧時發出的笑聲，在這種地方？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地板開始發出咯咯的響聲，燭光和笑聲從地面上擡起的暗門中傾瀉而出。
壁爐後面？樓梯底下？來不及了，我一貓腰進了樓梯下，但馬上就後悔了，沒想到這裏面塞了這麼多雜物，我只能費力地緊緊貼在麻布袋和廢木板邊上，因爲臉朝內的姿勢不能再動，我甚至無法第一時間確認他們會不會走到自己身後來。
索性閉緊眼睛，全神貫注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