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後,趙謙的剿匪事宜,包括流民安置、奏表朝廷,終於辦理完畢。一日晚飯間,趙謙同藍沁商量,辦箇中型宴席,邀請益州親友,算是接納普華正式入趙家族譜,將她介紹給兩家人以及蜀地名門望族認識。
普華一聽,這陣仗挺大啊,有點發怵。她將目光投給了藍沁,女人回以溫柔,又投給了趙玄暉,少年回以肯定,最後看向一家之主趙謙。趙謙還在自顧自地念叨着宴請哪些賓客合適。普華低下小腦袋,默默扒拉了兩口飯。
藍沁感受到女孩兒的低落,笑着說道:“華兒不怕,到時阿孃給你打造一套純金鑲寶石頭面,保準蜀地獨一份,讓你美美的。”
趙玄暉也打趣道:“小狐狸連《女論語》《女誡》都能倒背如流,出席家宴也不是什麼難事。”
普華瞪他一眼。
“什麼?你讓華兒讀這類腐臭之書?”藍沁拍下筷子,質問趙玄暉,美目圓睜,竟是生氣了。
趙謙隨之也目光不善地看向趙玄暉。
趙玄暉見狀,怔了一下,也不敢坐了,忙起身低頭拱手認錯:“阿孃彆氣,暉兒錯了,暉兒再也不敢了。”他一不頂嘴,二不辯解,就是整個一很強烈的求生欲。普華都看呆了。
藍沁的女性生存發展觀對普華影響不小,爲她敢愛敢恨,獨立高潔的個性打下了基礎。
這次普華才知道,自己早入了趙家的戶籍,從律法上,已經成爲趙家一員。她應當叫趙普華了。
錢、權、名,都有了。再所求的,不過就是延續繁盛,子子代代了。歷史的接力棒,早晚要交到趙玄暉的手上。
普華來得真是個好時候。如果她不曾逃避後來皇帝召她入宮的旨意,如果她不曾動搖趙玄暉維護家族榮鼎的信念,那麼她不僅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輩子榮華富貴;趙家的榮光,也說不定,真就能傳續下去了。
宴席定在八月十五中秋節的白日,晚上自家人在清輝園賞月,闔家團圓,和順美滿。
商定後,藍沁又帶着普華逛街挑首飾去了。自從有了普華後,她的氣色紅潤了不少,精氣神兒也足了。張羅女孩兒的衣食住行、儀容儀表、身體保健不說,還請了個教習嬤嬤,教她蜀地貴族禮儀,儼然一位事事躬親的老母親。趙玄暉也不禁咋舌,他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待遇。
在培養女孩兒的道路上,趙玄暉十分上道,繼再也不敢教普華女德之後(事實上,這個時候普華已經將這些書熟讀熟背了,早知道就早點把這事捅到藍沁跟前),他經多方門路,高價購得九霄環佩琴,還在瀚荃齋東院僻了間琴房。
女孩兒的行程就變成了早讀書(女德類已是趙家禁書),午習儀,晚習琴。
學琴初期,普華是不大在琴房練習的,多是在自己院裏或者清輝園練習。原因嘛,大抵就是普華劈柴鋸木一般的琴音比較擾民,經阿菁阿巍的委婉提醒後,爲了不打擾父兄在書房辦公,便自覺去別處摧殘一堆花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