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剛剛走到村口就看見南老爹和南二叔兩家門口擺放着炮仗,只待兩人回來,立刻有人點燃炮仗,噼裏啪啦的炮仗聲響徹整個南家村,南家老爺子和南家老太太,村長,里正,族長,德高望重的長輩,書院的夫子們紛紛迎了出來,個個滿臉喜色,溢於言表。

    恭賀聲絡繹不絕,一門雙秀才,還都是十五歲的年紀,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更何況其中一人還是院試第一的案首,南氏一族終於要起來了。

    整整一個下午到晚上,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先是各個村裏來的人,後來是縣裏的人,就連縣太爺都派人過來傳話,改日要宴請此次丘陵縣高中的五名秀才,前來傳話的人十分恭敬,說話帶着恭維,更讓人深深體會到身份的不同,這些衙內何時對他們普通老百姓這麼好說話過,南家兩個老人家滿臉紅光的坐在那裏接受衆人的吹捧,絲毫不覺得疲憊,南時和南貴被一幫書院的學子圍着,也是不得空閒,後來幾天裏,南時和南貴先是參加了告慰先祖的儀式,後來又被縣太爺請去聯誼,再後來就是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請喫飯,整個歡騰的氣氛彷彿停不下來了,南時扛不住了,對來人說要閉門苦讀,參加明年秋天的科舉考試,這才被放過,畢竟沒有人會不長眼,說讓他別看書了,出去嗨皮吧,別說南時不同意,就是族裏村裏也不答應,這是擋着南時科舉,豈能善罷甘休。

    作爲兩個新晉秀才的親姑姑,南香帶着女兒重新回到村裏,又是和離的婦人,出奇的沒有一個人敢說閒言碎語,反而熱情大方的幫她蓋了兩件土胚房,圍了個小院子,地址就設在南老爹和南二叔家中間的位置,兩邊都離得不遠,有什麼事也可以照顧到,南家老太太本想讓南香住進南二叔的院子,他們也能就近幫一把,但是南香沒有答應,經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也長大不少,幾個哥哥已經幫了她不少,她不能再得寸進尺了,否則就是害了他們。

    這一日林秋娘將家裏的菜送去給南香,進門見她在洗衣服,幾個盆子裏泡着滿滿當當的都是衣服,妮兒就坐在一邊玩耍,大概是不熟悉環境,林秋娘幾次見她都是圍着南香,不敢走遠的樣子。

    南香見是自家大嫂,趕緊洗洗手,把籃子接了過來,道:“大嫂,你一天來三趟,每次都送菜送喫的,我和妮兒就兩張嘴,哪裏喫的完,還有爹孃,二嫂那邊也是天天送東西過來,你瞧瞧這米麪都堆了一大堆”。

    林秋娘走進去抱起妮兒,將手裏飴糖遞給她,妮兒吃了一塊在嘴裏,立刻眉開眼笑的蹭着她,林秋娘看着高興,笑着說,“喫不完就慢慢喫,反正都是放不壞的東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跟我們說,你剛剛回來,肯定有許多不便易,慢慢就好了”。

    南香見妮兒手裏一大包的飴糖,趕緊推辭,“這麼貴重的東西哪能給她一個小娃娃糟蹋”。

    “你別推辭了,你不要我也是不能帶回去的,昨日小時不是去赴宴嗎?,縣裏的劉員外送的,飴糖,果子,零食送了滿滿一大箱子,我都撿了一些給你送過來,家裏那四個男人真是一個模樣,不喜歡喫這些甜膩的東西,你要是喫完了,我再給你送些過來”。

    南香也是知道自家大哥的,從小到大就不喫甜食,沒想到三個兒子也都隨了他,於是收下來,道:“那就謝謝大嫂了”。

    林秋娘看了一眼院子裏的衣服,知道南香不想總麻煩他們,所以從外面接了漿補的活,賺點小錢維持生活,便沒有多問,就說起了另一件事,“南香,嫂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看同不同意”。

    南香有些不明所以,“嫂子你說”。

    “是這樣的,你和妮兒一樣戶籍不是遷回南家村了嗎?,我跟你哥的意思是,能不能把妮兒遷到我們的名下,對外就說過繼給我們做女兒,對內,妮兒還是跟着你,這樣做也是爲了你好,你能明白嗎?”。

    南香的眼圈通紅,笑了起來,“大哥大嫂的好意我怎麼不明白,妮兒跟着我日後大了,說婆家也難說上什麼好人家,跟着你們,別管生母是誰,只是秀才老爺的妹妹這一條就一堆人搶着要,南香謝謝大哥大嫂了,我同意”。

    林秋娘一直很喜歡這個大姑子,通情達理又賢惠,其實她還有一點沒說,她也是留一手,以防王家那邊又出什麼幺蛾子,南香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可不能再回去了。

    正說着,南富端着一盤餃子進門了,“大嬸孃也在,我正要去你家送餃子呢”。

    南香趕緊拿碗過來接,“這不年不節的,怎麼包起餃子了”。

    “昨日南貴的好友送過來十幾斤豬肉,都是紅白相間的五花肉,爺爺奶奶怕放壞了,就讓我娘包了餃子,一家分點,裏面放足了肉,大姑趕緊嚐嚐,我把這碗送去大伯家裏,你們聊”,說着,趕緊走了。

    南香把餃子夾給妮兒喫,說着,“二哥家裏這是越過越好了,南貴結識了幾個頗有家世的小公子,整日不是送喫的,就是送喝的,前兩日還送了幾匹棉布,二嫂好是高興了一番,拉着我念叨了好久”。

    林秋娘卻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晚上喫飯的時候,林秋娘趁機跟南老爹說了一下老二家的事情,“按理說我們不該管二房的事情,可是南貴這秀才得來不易,還是小心爲上,莫要讓人鑽了空子”。

    南老爹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不過自家老婆說了,那就肯定要注意一下,“我喫過飯就過去看看,你們三個要不要過去看看爺爺奶奶,也有幾天沒去了吧”。

    三人正埋頭扒着飯,聞言點點頭,紛紛表示同去。

    林秋娘看着三個兒子餓狼一樣大口喫飯,不禁好笑,真是半大小子喫窮老子,“小時,你這幾日也別往外跑了,慶祝也慶祝了,該靜下心了。”

    南時這幾日只去了劉員外家喫飯,剩下的時間就是待在房間裏看書做題,頓時覺得冤枉,“我也不想去的,那劉員外讓人送了兩箱書籍過來,都是往年真題考卷,要是銀子我肯定眼也不眨的還回去,可是這試題實在難得,沒法子我只能去了,喫飯的時候他非要把女兒送給我做妾,我嚇得一秒鐘也不敢多留,趕緊就跑回來了,這事大哥二哥可以作證”。

    南寧和南站齊齊噴了,南站更是笑的只打顫,“娘,我可以作證,小時去喫飯把我們也帶上了,那個劉員外先是要給錢,小時不要,他又說把女兒給小時做妾,小時也不要,後來直接說要跟小時結拜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個劉員外七十有三了,比爺爺還老,拉着小時要叫他義兄,把小時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我和大哥沒跑掉,被劉員外拉着硬是送了一堆東西,大哥看也不是什麼貴重的就收了,不然我倆是真走不了了,劉員外見小時軟硬不喫,就問我們倆成親了沒,我們見形勢不妙,拿着東西就趕緊跑了”。

    林秋娘搖搖頭,“總之,你們三個小心一些,莫要讓人鑽了空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切記!”。

    三人趕緊點頭,就這一回就差點陷進去了,哪裏敢有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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