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語堂掛斷電話後看了眼楚清發過來的位置,走過去單手把夏夏抱了起來,叫了家裏的司機準備車。
“爸爸喝酒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他回來?”
夏夏抱住父親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皺巴着小臉,半晌後才用帶着幾分不確定的聲音詢問道:
“不能夏夏寄幾去嗎?”
接爸爸的話,他恨不得插上翅膀撲騰兩下就飛過去,但他不太想帶着父親一起。
夏夏永遠都記得,當初他們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好好的時候,父親突然變得冷漠。
他是還小,但並不代表不記事,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父親對自己的好和對父親的好不能混爲一談。
是自己的好父親,卻不是爸爸的好伴侶。
他長大後會好好孝順父親,但絕對不願意因爲這就委屈自己的寶貝爸爸。
“要是爸爸喝醉了,你能扶得住嗎?”
車子已經停在了門口,夏夏扁着嘴回答道:
“不能,那麻煩你了父親。”
單從這句話來看,夏夏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小朋友,但衛語堂卻輕皺着眉提醒道:
“我們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生疏客套的態度,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要客氣的。”
說完後夏夏將頭扭到另外一邊,看着外面的夜景,這是一個非常發達的城市,夜晚閃爍的霓虹燈光盡顯繁華。
另外一邊的楚清,在飯局結束後,婉拒了一個沒喝酒說要送自己回去的同事。
“楚清,我看你喝多了,一個人行嗎?”
“我朋友會來接我。”
楚清靠着路燈,努力的跟同事辯解,他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跟有競爭關係的同事。
就算衛語堂不來接他,他也覺得自己可以找到家門。
“那好吧,等你到家了記得在公司羣裏發下消息。”
一開始楚清是站着的,後面等的時間一長覺得累了,就乾脆蹲了下來。
夜風帶着幾分涼意,雖然並不冷,但還是讓他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喝多酒後腦袋很重,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楚現實與幻想。
透過不斷穿梭的車,看見對面人行道上一家三口正在散步,眼前出現了短暫的重影,完全陌生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
“滴,經系統檢測,宿主情緒不穩定,是否確定消耗0積分緩解?”
0積分?楚清輕輕點了點頭。
“好。”
陌生的畫面逐漸化爲全白,頭疼感減緩了很多,剛好這時一輛車在他不遠處停下,車門打開熟悉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跑了過來。
夏夏小短腿邁的幾乎能快出殘影,迅速衝過去抱住爸爸的頭,又用小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爸爸,夏夏來了。”
衛語堂邁着長腿跟在夏夏身後,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到達。
楚清擡起頭看了一眼夏夏,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衛語堂,平時溫柔的聲音這時帶着不太明顯的埋怨。
“你們怎麼纔來,我等了好久。”
夏夏將爸爸抱的很緊,又用臉側對着爸爸蹭了蹭,就算爸爸身上有上次和父親一樣難聞的酒味他也不嫌棄。
“爸爸,等我學會開車,一定快點來找爸爸。”
類似於貓科動物的習性,親密時蹭蹭臉,是夏夏非常跟爸爸親近的方式。
楚清也被帶着習慣這樣,輕輕蹭了回去。
之前電話裏衛語堂只聽出楚清聲音不對勁,等見了面後才發現他醉的要比自己想象中更狠些。
“回去再說吧。”
“對,爸爸咱回去再說。”
衛語堂蹲下把楚清給扶了起來,醉了的楚清根本站不穩,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夏□□服並不厚,透過薄薄的衣服衛語堂能夠感受到楚清身上的溫度。
這時夏夏沒跟他爭,讓父親扶着爸爸往車裏走,乖乖跟在他們的身邊,眼底帶着幾分擔心。
上車後,夏夏果斷坐在父親跟爸爸的中間,自以爲自己是個聰明鬼,剛好能把父親跟爸爸隔開。
沒想到楚清覺得難受想往旁邊靠靠時,夏夏因爲個頭不太夠用,坐在那裏也頂不住,讓爸爸剛好從他的後背靠在了父親懷裏,還差點把他給從座位上擠下去。
衛語堂盯着楚清的側臉,能清晰看見他微皺的眉毛,伸手扶了下夏夏。
坐不住的夏夏乾脆就站在那裏叉着腰,盯着父親看,滿眼都是敵意。
這肯定跟他爸爸沒關係,要怪只能怪父親不對。
“先坐在那邊好不好?爸爸現在不太舒服。”
“哼。”
夏夏乖乖往右邊挪,衛語堂往楚清那裏靠了靠,把原本是馬上就能靠在他腿上的楚清轉爲靠在他肩上。
可今天卻不太一樣,不算濃郁的酒味和楚清身上那特殊的香味糅雜在一起後,一點也不刺鼻。
“怎麼喝這麼多酒?”
如果可以的話楚清一句話都不想說,但想想又覺得這樣不大禮貌。
“他們都在給我敬……我,我不好意思不喝。”
“給你敬就喝?”
衛語堂這句話裏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微怒,楚清輕輕點了點頭,低低的聲音裏還裹着幾分鼻音。
“嗯。”
車後面的燈是開着的,微黃燈光不算太亮,但還是能很清楚看見楚清眼尾泛紅,偶爾看向衛語堂時,氤氳着霧氣的眼睛顯得有些可憐。
“爸爸,咱下次不喝。”
夏夏就算是被擠到了另外一邊,照樣還是不服輸的抱住了爸爸左手手臂。
“好。”
等車停下來後,司機過來打開了後車門,夏夏先跳了下去。
“這不是爸爸跟夏夏的家。”
衛語堂在聽見夏夏的話後,下意識看向了車窗外。
這是他經常來的別墅,但是在啓程之前他也的確沒有跟司機說要去哪裏,這個結果就連衛語堂自己都沒想到。
“太晚了,明天再回去好不好?”
夏夏看了一眼爸爸,就算不情願也只能點頭。
他以前不舒服的時候就只想睡覺,爸爸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那,那好吧。”
衛語堂扶着楚清走進別墅裏,怕他摔倒無意識摟了下他的腰,入手第一感覺就是他有些太瘦了。
本來往前走的楚清突然猛地站直,往旁邊躲了躲,這動作讓衛語堂下意識把他摟的更緊。
“別,別這樣,我……癢。”
楚清想掙扎又掙脫不開,急的不行,看向衛語堂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求饒。
現在他們人在別墅院子裏,夏夏還跟在一邊,門口管家也還沒睡。
理智告訴衛語堂,面前這幅場景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可偏偏他腦海中控制不住浮想聯翩。
“你站穩,別亂動,我鬆手。”
剋制着自己的衝動,儘量用理智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好。”
管家在看見這幅場景後,識趣的讓還沒睡的廚師先去煮好醒酒湯,又泡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衛語堂帶着他在沙發上坐下,夏夏拿起蜂蜜水裏的小勺子,一勺一勺的餵給爸爸。
夏夏握住勺子的動作不太穩,就算灑在了楚清身上他也沒說什麼。
喂完後夏夏把自己挪到了爸爸懷裏,抱住爸爸手臂揚起頭,帶着幾分迫切的催促道:
“爸爸,親親。”
從早上一直到這時候才見到爸爸,夏夏想爸爸想得不行。
“現在,有點難聞。”
夏夏聽見這話後聞了聞自己的手臂,仔細聞了好幾下才扭過頭,非常篤定地開口道:
“不,夏夏不難聞。”
“是爸爸。”
“爸爸也不,是父親臭,爸爸快親親。”
夏夏歪着頭,把側臉湊到了爸爸嘴邊,楚清這一回倒沒拒絕,輕輕的吻了一下。
“還有這邊,也要親親。”
“嗯。”
醒酒湯還沒煮好,夏夏就有些熬不住了,楚清幫他養成了非常健康的作息習慣,平常這個點早就已經睡着了。
這時候夏夏還沒鬧着說要睡覺,但是卻已經哈欠連連。
衛語堂叫了保姆過來,先把夏夏帶過去洗澡,夏夏在被抱走之前,不忘扒着保姆的手臂衝父親說道:
“爸爸只有我能親,你不準親。”
還沒等父親回答,夏夏就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眼淚也擠了出來。
蜂蜜水是夏夏喂的楚清喝的很快,但味道不算好聞的醒酒湯,衛語堂還真就一口都喂不下去。
“喝點,不然明天頭疼。”
“不喝,頭疼就頭疼。”
楚清抿直了嘴脣,倔強扭到一邊的頭顯得有些任性。
頭疼他不聽話是真的,但除此之外衛語堂卻莫名覺得這樣的楚清纔有真實感。
最後滿打滿算也就只喂下去了三口,喝完後楚清把沙發上的靠枕抱在懷裏,腦袋埋在靠枕裏,亂了的頭髮中央,豎在那裏的一根呆毛格外顯眼。
“夏夏都睡了,你也該休息了。”
衛語堂放下裝着醒酒湯的碗後,在思考要怎麼把楚清給帶到樓上客房去,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剛碰上去,楚清就迅速往旁邊挪了挪,悶聲道:
“莫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