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搞棘手是真的，可同樣衛語堂也覺得這幅模樣的楚清可愛又真實，在他面前半蹲下揚起頭，壓低聲音輕哄道：
“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比起鬨夏夏單純的縱容，這時候的衛語堂要更多幾分寵溺，原本鋒銳的眉眼也溫柔了下來。
“不行，明天就忘記了。”
楚清藉着抱枕墊着下巴嘟囔，看這幅模樣應該是別想他妥協。
別墅裏的管家和傭人都紛紛識趣離開，安靜的客廳裏只有衛語堂不規律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我幫你記住。”
“真的嗎？”
“真的，不騙你，要拉個鉤嗎？”
衛語堂伸出了手，楚清還真就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這時候衛語堂的體溫偏冷，喝過酒的楚清體溫要更熱。
碰到一起時衛語堂莫名有一種想把他的手包裹在掌心的衝動，想法剛冒出來下一秒就付諸實踐。
楚清迷茫的擡起頭，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的衛語堂對視。
“什麼時候拉鉤變成了這樣……夏夏怎麼不告訴我。”
衛語堂一眼就能看到楚清的眼底，清咳一聲鬆開手，裝出正經的模樣開口道：
“那你明天問問夏夏。”
“嗯，好。”
“我帶你去休息。”
說完後衛語堂彎腰，並不費力的用公主抱的姿勢把楚清抱在懷中。
喝醉後更怕摔倒的楚清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懷中貼近心臟的那個位置。
“一定要抱抱嗎？這樣抱的是夏夏纔對。”
衛語堂一垂眸，入眼的是楚清白皙的後頸，鼻尖被他身上的特殊香味縈繞着。
酒味不濃更不醉人，可懷中人卻讓衛語堂有一種喝醉酒後纔有的衝動感，喉結上下滾動，半晌後才用低啞的聲音回答道：
“我力氣大，就算是你和夏夏兩個我都能抱起來。”
楚清輕輕點頭，擡起頭看着衛語堂，眼神似乎是在問原來是這個樣子嘛，讓衛語堂罕見有一種忽悠醉鬼的愧疚感。
進入室內電梯後，衛語堂莫名想到了曾經。
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在大學那一場高中同學聚會上和楚清有聯繫的，實際上並不是。
當初在高中裏，他和楚清有過短暫到只有一週的同桌經歷。
楚清坐在靠近窗臺的位置，夏季陽光太烈，每天午休都很難熬。
午睡前的楚清倒還好，但一睡着他就喜歡往自己這邊挪。
少年無意識碰到的指尖，再加上楚清剛睡醒時滿臉迷糊的一個對視，就讓衛語堂回宿舍後做了很長時間的夢。
夢中場景讓衛語堂瘋狂逃避，轉了班換了新的環境，夢境中的人卻沒換過，反倒因爲距離愈發抓心撓肝。
積累的思念直到大學重新遇見後，愛意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全都涌了出來。
衛語堂的優秀毋庸置疑，和他告白說過喜歡的有很多，可只有一個楚清半個愛字不提，就讓他心甘情願悄悄喜歡了很多很多年。
電梯門開口，衛語堂還沒回過神，楚清卻先等的不耐煩，皺着眉詢問道：
“你會不會走路？”
回想起曾經種種，又聽見了現在這句話，衛語堂沒忍住低笑了一聲，把他抱的更緊了些。
“帶小孩我不會，但是走路還是會的。”
別墅這邊衛語堂基本不會讓朋友過來住，客房還是上個月保姆簡單收拾過，鬼使神差間他把楚清帶回了自己的臥室。
楚清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睏意上頭後想睡的念頭牢牢佔據着腦海。
要不是因爲衛語堂抱得不太舒服，他靠在衛語堂懷裏都能睡着。
“先洗個澡再睡吧。”
“我不。”
挨着牀楚清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蓋上被子後皺着眉仔細聞了聞被子的味道，越聞眉心就皺的越緊。
這個微表情讓衛語堂的心也不受控制提了起來，詢問道：
“怎麼了？”
“好像，這不是我家。”
說完這話楚清也顧不上衛語堂的回答，太困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鄉。
衛語堂在牀邊看了很久，思索着現在把楚清叫醒讓他去洗個澡的可能，半晌後還是打算作罷，低頭看着楚清睡熟後顯得很安靜的睡顏。
指尖微動，很想像夏夏那樣親他一下，彎腰即將就要碰到的時候楚清動了下，嚇的衛語堂立刻站直。
楚清膚色是冷白色，在晚上會更明顯，這時候修長的手指扯了下深藍色的被子。
“好熱。”
衛語堂走到門邊打開了空調，又轉回去幫他把被子整理好。
看着楚清躺在平常自己休息的地方，心底某個地方得到了非常詭異的滿足感。
……
清晨夏夏纔剛睡醒，睡衣還沒換就先踩着拖鞋往外跑，本來想找爸爸，但是因爲房間太多沒找着。
到二樓趴在陽臺那裏，看見後花園裏有傭人在給花澆水，招了招手詢問道：
“叔叔早上好，你有看見我爸爸嘛？”
小孩子的聲音吸引了早起的衛語堂，走到外面看見趴在那裏的夏夏，皺着眉說道：
“這樣趴危險，爸爸還沒睡醒。”
“爸爸爲什麼沒有睡醒？爸爸平常起很早的。”
夏夏說完後看了看，剛剛父親站着的地方已經沒了人，嘆了口氣打算再問問那個叔叔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過來。”
看在自己現在真的有很想找爸爸的份上，夏夏決定暫時先乖乖聽話跑過去。
“哦。”
衛語堂帶他到了洗漱的地方，幫他擠好牙膏後低頭幫夏夏刷牙，夏夏站在那裏只需要齜着牙。
好奇的小眼神落在父親身上，心中惦記着如果爸爸等自己刷好牙後還不跟自己說他就鬧。
刷牙洗臉，又幫夏夏換好衣服，衛語堂抱着他去樓下客廳裏。
“爸爸呢？你再不跟我說爸爸在哪裏我就哭了噢。”
“哭超大聲，把爸爸叫來。”
幼稚的威脅衛語堂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幫他順了順睡亂的頭髮。
“你爸爸昨天晚上喝多了酒，所以今天可能會起的比較晚。”
衛語堂耐心安撫着夏夏的情緒，好讓他乖乖地不去吵楚清。
“夏夏，爸爸不是生來就是你爸爸的，可能有些時候他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間和生活。”
之前衛語堂跟楚清相處的時間不長，自從楚清開始轉而當一個好父親開始，他就一直有這種違和感。
好像楚清就是爲了夏夏才存在的，他所做出來的每一件事情都跟夏夏有關，把自己所有一切都拴在夏夏的身上，甚至失去了自我。
直到昨天晚上喝醉酒後，會賭氣任性有小脾氣的楚清，才更像是當初能讓衛語堂怦然心動的那個人。
“昂？”
對於夏夏來說，衛語堂說的話稍微有些深奧。
爸爸不是生來就是他的爸爸，但是他生下來爸爸就是爸爸啊。
“爸爸也會累，也會想休息，也會有情緒，在成爲你爸爸之前他或許生活要更精彩，但因爲變成了你爸爸所以纔開始專心疼你。”
這句話夏夏倒是聽懂了，把靠枕抱在懷裏輕聲哼哼。
“父親，你要早是這個樣子的話，我就不反對你跟我爸爸在一起了。”
放在之前衛語堂絕對不想跟夏夏說這些，可今天卻難得好奇起了原因。
“爲什麼？你認爲誰比我更好？”
他感情經歷除了楚清外一片空白，私生活也乾乾淨淨，從來沒有亂七八糟的情人牀伴。
就算是用一句比較謙虛的話，衛語堂在同齡人或者再大一點的人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唯獨在自己兒子面前被貶低到了泥裏。
“父親哪裏都好，就是不會疼爸爸，還不如夏夏呢，我想給爸爸找個愛他的。”
愛是一個廣泛的詞，夏夏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只確定一定要愛才行。
說完這話後夏夏扔掉抱枕，想去後面花園裏玩玩。
他只是因爲昨天一整天都沒有看見爸爸，所以在睡醒後纔有點想讓爸爸抱抱，並不是一定要找。
聽父親說爸爸還在休息，就打算去外面玩玩，剛剛趴在陽臺上就看見了後花園裏很好看的花。
現在去摘兩朵，等爸爸睡醒後送給他。
衛語堂跟在夏夏身後，看他狗狗祟祟剪玫瑰，讓管家拿了工具過來。
“戴上手套，玫瑰有刺。”
“哦。”
夏夏戴上手套後繼續剪，父親的存在一丁點也不影響他幹自己想幹的事。
剪了五朵開得最好看的玫瑰，又用工具去掉了根莖上的刺，夏夏把花抱在懷裏，心情美美地說道：
“我可真是個浪漫的小朋友。”
衛語堂聽見這話，沒忍住出聲提醒道：
“這種事，應該由伴侶來做更合適。”
夏夏擺了擺手，在花到手後他已經開始嫌棄父親礙事。
“我還小，沒有伴侶，最愛的是爸爸，所以要送給爸爸。”
說完這句話後，夏夏盯着面前的父親看了看，覺得看在他給自己花了那麼多錢的份上，不給他點什麼東西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思來想去，隨手揪了一朵連長什麼樣都沒看清的花，塞到了衛語堂手上。
“這是給你的，不用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