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衛語堂有去過很多地方,也有許多人爲他送行過。

    就連陛下都親自送過他幾回,可是這是頭一次讓他有這種感覺。

    站在那裏的父子倆,讓他明白自己此行山高路遠,不管要去的是什麼方向,都還有家人在這裏等着自己。

    在送他離開之後,也許是因爲前段時間在一起生活這件事已經成了習慣,這個人乍然間離開,讓楚清覺得整個家裏都變得有些空蕩蕩的。

    夏夏到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最近爹爹給他做了一身新的衣裳,又買了許多村子裏頭小孩想要但是得不到的玩具。

    已經不需要夏夏主動去找他們,就有不少小孩主動湊過來詢問他要不要再一起玩。

    本來這個小傢伙是有些不太願意的,看見這些小朋友就想到曾經他們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模樣。

    後面還是他爹爹察覺到了他的這個想法後,主動幫他糾正了一下,告訴他交朋友不能像這樣。

    夏夏在聽完自己爹爹說的那番話之後,就湊過去和那些人說了。

    他們想要跟自己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要因爲她們曾經對自己做出來的事情好好的道歉。

    小孩子湊在一起玩並沒有那麼多的愛恨情仇,當初事情想想也的確是他們做的不對,再加上又很想和現在的夏夏一起玩。

    願意道歉的都非常果斷,不願意道歉的也就沒有要再纏着一起玩的意思。

    夏夏一開始是都不想和他們玩,可是後面有那些不願意跟自己道歉的做對比,又讓這個小傢伙覺得其實現在願意和自己道歉的這麼多孩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就像是爹爹和自己說過的那樣,自己有這麼多好玩的東西,如果只有一個人玩的話未免有些無聊。

    看在那些小孩都願意和他道歉的份上,他決定原諒之前他們的所作所爲。

    整天都在和自己那些朋友一起玩的小傢伙,並沒有因爲父親的離開太傷心,反倒整天都惦記着明天要和自己的小夥伴玩些什麼。

    楚清趁着這段時間又去山上看了很多東西,挖回來了不少的草藥,雖然都不是什麼比較稀罕的,但是卻全都被他種在了院子裏面,想着或許有一天能夠用得着。

    山上這個季節裏繁衍的小動物有很多,隨着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有一些蟲子,也都紛紛的出來了,他看見有些害怕,遇上了一次後就沒怎麼上山過。

    同時不忘叮囑整天和自己朋友一起玩的夏夏,告訴他這個季節已經不能再繼續往山上跑了。

    由於他一直忙着自己家裏的事情,沒什麼多餘的精力去關注,那邊後面還是當初他遇到的那個嬸子,在路邊和人說八卦時提起。

    一開始楚家人是有想把所有銀子都放在給他治療腿的,畢竟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回來一個親人。

    可這還沒過去多長時間,銀子大把大把的往裏面砸,把家底掏空之後又去親戚朋友家借,卻一丁點都不見起色。

    腿傷還是像一開始那般,人反倒也有些不大精神了。

    又借了銀子請大夫到家裏頭來瞧瞧,說是因爲用的藥不是最好的,所以那病並沒有什麼起色腿上的傷勢因爲拖延了這麼長時間之後,反倒變得更嚴重了些。

    如果真的想把這隻腿給治好的話,要花更多的銀子,如果想放棄不治了的話,之前那些銀子也就打了水漂。

    這家人爲了這件事不知道爭吵了多長時間,可偏偏又爭吵不出個所以然來,讓村子裏頭的人簡直就是看盡了笑話。

    這個嬸子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想到自己看見的那熱鬧場景,還沒忍住拍了一下手。

    想和這個人好好說道說道,那幅場景到底有多好笑。

    話還沒說出口,猛然間意識到,其實楚清也算是楚家的人,只不過因爲之前那件事沒什麼往來了。

    可饒是如此,也改變不了那份血緣關係,這嬸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正在思考要不要用什麼方式來彌補下的時候,就聽見楚清說道:

    “這麼多銀子花在了裏面,要是放棄不治了的話,着實有些可惜。”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在付出了很多之後就不忍心再放手。

    只不過要他來看,就算是輪到他這種事情,也找不出一個比較合適的解決辦法。

    但凡有那麼一丁點,可能誰又想讓自己的親人變成一個走路都走不好的跛子。

    “就是這麼個理,所以他們才一直拖延着,不知道該怎麼做。”

    要這個嬸子來看,其實不管拖延再長時間,等到最後這件事肯定是要放棄的。

    畢竟之前那楚家人已經找不少親朋好友都借過了銀子,就連村子裏頭一些人也都被借了個遍,哪裏還能借得到多餘的銀子繼續把這傷給治下去。

    就算還想治,怕是也沒什麼人願意把銀子借給她們了。

    就是不知道那戶人家在意識到沒人願意再把銀子借給他們使的時候,會不會把主意又打到楚清的身上來。

    剛好前段時間那獵戶出了遠門,要是真想來找楚清的麻煩的話,大概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

    “你這幾天可要小心着點兒,萬一他們上門來找你借銀子……”

    這個大神說出這句話也是好意,村子裏頭這些人借出來的銀子倒還好。

    畢竟都是一個村子裏頭的人,又是白紙黑字立下來的借條,楚家人就算是想賴也賴不掉。

    可楚清從身份上來講也是楚老爹的兒子,銀子借出去哪有回來的道理。

    “我知道了,謝謝你,嬸子。”

    楚清在到家之後回想那個嬸子之前說過的話,也的確覺得有些棘手。

    剛好這時候夏夏從外面跑了回來,玩的滿頭大汗,興奮到小臉通紅。

    果然還是爹爹說的對,那些東西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玩的話,還是有些無聊。

    和這麼多孩子一起玩,因爲那東西是他的,所以那羣孩子都得捧着他。

    “爹爹,我回來了。”

    在這個孩子走進來之後,楚清暫時把所有的想法都壓在了一邊,先把已經良好的水遞到了他的面前,盯着院子外出神。

    夏夏發現爹爹在看着那個方向之後也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只可惜什麼東西都沒看着,疑惑的歪了歪頭詢問道:

    “爹爹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父親什麼時候回來呢。”

    下午遇到那個嬸子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這時候衛語堂在的話,一定不用操心他們敢過來找自己借銀子。

    “早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還不如讓你父親把銀子都帶着上路。”

    “怎麼了呀?”

    夏夏這一下午都在外面玩,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爹爹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有些想湊上來幫忙分擔。

    “還是那邊的事。”

    因爲發生這件事的人和原主本身就有仇,所以楚清實在是生不出來什麼同情。

    像是這樣突發的一場意外,對於尋常家庭來說幾乎是滅頂的打擊,傾家蕩產也未必能把人給治好。

    “爹爹不用擔心,父親在走之前和那幾個叔叔都說了,他們敢過來找你,那幾個叔叔就來把他們都趕出去。”

    當時衛語堂在走之前,夏夏是有和自己父親一起去看過的。

    將那些叔叔都記得清清楚楚,保證在父親不在的時候有他在也是一樣。

    “嗯?這件事情你之前怎麼沒和我說過?”

    “因爲之前他們沒想來欺負爹爹,我就不說。”

    夏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珠子一直在咕嚕咕嚕轉着,根本不敢對上自己爹爹的視線。

    實際上他難得跟自己爹爹撒謊了,沒有說的原因,純粹就是因爲自己最近和那些小朋友玩的太開心,把這件事給忘了。

    “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楚清這時候站了起來,準備去做晚飯,心中惦記着還是得快些提升自己,總不能一直靠着他給自己弄好的那些事過日子。

    萬一他哪天一個疏忽不在,又或者是出現了什麼別的意外,自己總不能真的就束手無策,站在原地任人欺負。

    夏夏在爹爹去忙的時候,坐在那裏撐着下巴,開始認真的思考起父親在離開之前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叮囑,被自己給忘了。

    思來想去也沒把其他的給記起來,反倒是讓這個小傢伙自己有些迷糊。

    後面聽見爹爹叫自己去喫飯的時候,更是乾脆把這所有事情都暫時拋在了一邊,馬不停蹄的就跑了出去回了一句來了。

    原本以爲在衛語堂已經把事情籌備得如此充分的情況下,楚家人應該不會不長眼的在繼續過來打擾。

    誰能想到有一日官兵突然來到了她們家門前,沒有打絲毫招呼,徑直就闖了進來,把坐在那裏玩的夏夏嚇了一跳。

    “你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楚卿從屋裏走出來,把夏夏護在自己的身後,還算是有禮貌的出聲詢問。

    爲首的官兵看見他這副模樣,對着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緊接着冷着一張臉說道:

    “你就是楚清吧,你爹孃狀告你忤逆不孝,跟我們去衙門一趟。”

    夏夏看見這些人居然想帶自己爹爹走,當即被嚇得眼淚就冒了出來,擋在楚清面前。

    “爹爹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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