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嫺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這是在幹什麼呀,宋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叫這種人欺負?”

    “你是誰?”三人一見李嫺的衣着打扮便知此人他們得罪不起。

    “你不用管我是誰,方纔我聽你們的契約是簽到今日是嗎?”

    “對呀,怎麼了?”

    李嫺走到宋易安的旁邊。

    “既然簽到今日,那你們現在便無權趕他們走,至少今日此處依舊屬於他們。”

    三人被李嫺的言論弄得一愣,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李嫺見狀又開口道:“放心,我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爲難你們的。你們方纔說這間屋子要賣是嗎?正好,我有買房的想法,帶我去見你們當家的吧。”

    “這間屋子已經賣掉了。”其中一人道。

    李嫺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要是你們的東家一定趁早便辭了你們,古往今來誰會嫌錢多呀。有錢不賺那不是傻嗎?再說了,買東西嘛,誰給的錢多便賣給誰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怎麼辦,最後還是領頭那人拍板,同意帶李嫺回去見自家當家的。

    李嫺剛要隨三人離開,宋易安不放心的攔住她。

    “我陪你一起。”

    “我也去。”翠竹見李嫺不想帶自己,連忙道。

    李嫺看了看二人。

    “我和宋大人一起,翠竹,你在這裏等我。”

    然後她給翠竹使了個眼神,翠竹瞬間心領神會。這三人看起來體格魁梧,活像打手,再聽他們對自己東家的稱呼,不免讓人懷疑待會兒進的是不是土匪窩。

    將翠竹留在外面,若出什麼事她還能去搬救兵。

    衆人就這麼各懷心思走了一路,最後來到一豪華別苑處。

    “當家的。”

    坐在圈椅上的男人懶洋洋的擡眼,看見宋易安和李嫺時嚇了一跳。

    “喲,宋大人。您怎麼來了,快坐,快坐。”說罷還踢了一腳旁邊的侍從,“這麼沒眼力見,貴客登門還不奉好茶?”

    “不必客氣,茶嘛什麼時候都能喝,我們先談正事吧。”

    李嫺一貫不喜歡對不重要的人浪費時間。

    那人聞言這才正視她,方纔他見李嫺跟在宋易安身後,低眉順眼的,還以爲李嫺是宋易安的相好,不免便有些小瞧了她。但現在仔細一看,這女子通身的氣派段不是小門小戶可以養出來的主。

    “這位姑娘是?”

    宋易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她,若說是公主,恐怕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若說是朋友,那又少不了一通解釋。

    在他猶豫之際,李嫺開了口。

    “我是買主。”

    “買主?”這回換當家的摸不着頭腦了。

    “聽聞你租給宋大人的那間屋子要賣?既然都要賣,那何不賣給熟人呢?”

    “您要買?”

    當家的不知自己的小屋何時變得如此搶手,他內心當然是傾向於賣給宋易安。畢竟他還是很敬佩宋易安的人品,不然也不會幾年不漲租金。

    只是自己已經與他人談好,若毀約恐怕對自己聲譽造成影響。畢竟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信譽。

    “您有所不知,我已經與他人商議好將這間屋子賣給他們,而且我已經去官府過了文書。”

    “哦?是嗎?當家的,你面前坐着的可是朝廷官員,你覺得我們會不懂大燕律法嗎?律法明文規定,房屋在租賃期間不允許出售轉賣。”

    當家的這麼說原本是不想與他們難堪,想着給個臺階讓他們下,畢竟民不與官鬥。可從進門開始,他們這來勢洶洶的樣子,就像是找自己興師問罪,弄的人很不舒服,既然這樣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

    李嫺見他變了臉色話頭一轉。

    “不過我能理解你爲什麼要這麼講。因爲信譽對商人而言極其重要,你也是想對買家守諾。可你也知道,你的這個房子對我們何等重要,若離開這裏那些孩子便只能露宿街頭。”

    李嫺見當家的表情有所鬆動,當下再加一把柴。

    “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那邊出多少我給你加三成。另外我再拿兩成賠償給他們。”

    當家的一聽不僅可以多賣三成,而且對買家也有所交代,當下便同意了。二人約定明日便去官服過文書。

    因爲沒有馬車,李嫺和宋易安只能走着回去。

    “殿下,多謝。”

    李嫺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此時又累又渴,聽見旁邊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還沒反應過來。

    “所以宋大人省喫儉用是爲了這些孩子?”宋易安沉默良久,就在李嫺以爲他不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時,宋易安開了口。

    “不全是。臣自幼無父無母,幸得一好心農婦拾回家養大。那農婦雖大字不識一個,卻格外注重孩子們的教學。她省喫儉用,衣服鞋子永遠是縫了又縫,七八年都不會換新。不過孩子們每年都有一件新衣服。”

    此時宋易安見前方有一個茶攤,他要了一壺茶,然後招呼李嫺坐下。桌椅都已經包漿了不過李嫺實在太累,也顧不得乾淨不乾淨,直接坐了下來。

    她剛想伸手拿茶碗倒水喝,宋易安搶過茶碗,先用方巾擦了兩遍,然後又倒了碗茶將碗裏裏外外洗了個遍。最後才倒一碗茶遞給李嫺。

    “委屈你了。”

    “喝宋大人親手給我倒的茶,怎麼會委屈呢。”

    李嫺這輩子都沒有喝過品質這麼差的茶,不過此時她覺得宮中的雨前龍井都比上它。

    宋易安見她這個模樣,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他繼續給李嫺講剛纔未講完的故事。

    “在那個農婦的呵護下,孩子們漸漸長大。其中一個孩子的願望是入仕,做一個百姓稱頌的好官。另一個孩子的願望是賺錢,他希望能賺很多很多的錢,給農婦每天都換一身新衣,一雙新鞋。”

    “我猜那個想入仕的孩子便是你,對不對?”李嫺放下手中的茶碗問道。

    宋易安搖搖頭。

    “不是,我是那個希望賺很多錢的孩子。”

    “那你怎麼會入仕呢?”

    “後來出現了一個男人,他說他是農婦的丈夫。可我來到這個家十五年,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他整日對農婦非打即罵,還偷她的錢去賭。最後他甚至四處去借錢,直到催債的人找上門我們才知道。”

    “就這樣我們終日活得提心吊膽,甚至我們連書院都不能去,唯恐被催債的人堵住。直到一日,農婦帶我去官府,將我的戶籍分了出去。然後給了我一筆銀子,讓我去外面謀生。我知道她是想用這種方式護着我。我將銀子偷偷還了回去,隻身前往縣城,想着去賺點銀子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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