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彷彿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就這麼滿臉譏笑的看着他。
不管怎麼說，歐陽諾體內都有他一半的血，怎麼可能聽一個外人的話，直接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不管不顧？
看着那個男人滿臉勝券在握，季文軒氣得牙癢癢。
但是此刻，他只能滿臉期待着看着自家老大，希望他不要一時鬼迷心竅。
“我想問問，你現在哪來的臉，自稱是我的父親？”
歐陽諾突然滿臉怒火的看着那個男人，眼神中滿是怨恨。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這還不夠？”
看到他的眼神，那個男人有些慌了。
季文軒依稀能夠看見，自家隊長的眼眶有些發紅，反倒更像是一個受夠了委屈的孩子。
“我身上有你的血又怎樣？你根本不歡迎我到來，也沒有養育我，說到底我不過是你一時貪歡的產物，我憑什麼要處處照顧你？”
“沒有我……”
男人有些詞窮，又想拿出剛纔的話出來嚇唬人。
但是這次，歐陽諾和季文軒臉上，都是對於他的嘲諷。
“你真是傻子，什麼都沒有付出過，現在憑什麼又來我們這裏撒野？”
季文軒冷笑着，看着面前這個根本就不配被稱作父親的人。
同時，他心裏也有些悲哀，會不會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家人，也和麪前這個人一樣，從來都沒歡迎過自己自己的到來？
“歐陽諾，你可是我的兒子！”
翻來覆去，這個人也只有這麼一句話。
除了那無法抹去的血緣關係，歐陽諾和他之前，的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要不是看着這個男孩和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八分相似，他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是的，我有你的血，但是我不是你的兒子。”歐陽諾看着他，“相反，擁有一半你的血脈，真讓人覺得噁心。”
終於把這句話說出口，歐陽諾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眼睛周圍的紅暈並未褪去，但是肩膀也再沒有顫抖。
“你你你……你這就是大不孝……”
男人譴責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直接把剩下的部分都噎了回去。
面前，兩隻黑黝黝的槍口，從不同的方向，指着他。
就像是兩隻怪獸，隨時都會把它吞噬。
“滾！”
簡潔的一個字，從歐陽諾嘴裏說出，已經證明了一切。
男人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就看見季文軒的手指已經按在扳機上。
已經沒有了任何緩和的餘地，面對死亡的威脅，他選擇直接落荒而逃。
男人離開前，也不知道有意無意，直接把門重重地摔了一下。
緊接着，沉重的腳步聲越行越遠。
有些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在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歐陽諾就已經放下了自己手裏的槍。
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終於在這個時候決堤，男人緩緩蹲下身子，把臉埋在膝蓋裏。
看着隊長這樣，季文軒心裏也難受。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陪着一起蹲在身邊。
如果不是今天的自己偶然遇到，可能白天再見的時候，這個大男孩依舊和往常一樣，跟大家有說有笑。
可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親生父母，以這種方式出現，還口口聲聲說着他不過是個意外。
從被懷上，到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曾收到過任何歡迎。
之前的所有期待，都在這個凌晨被擊碎，歐陽諾的世界，被那個男人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粉碎。
相見不如不見，原來是真的。
季文軒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除了陪伴，他什麼都給不了。
好在這時候，沒有任何人過來敲門，讓他的脆弱能夠好好的藏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已經開始慢慢泛起魚肚白。
地上的男人，終於擡起頭來。
他看着季文軒，有些欲言又止，只有那雙通紅的眼睛，證明了歐陽諾剛剛的傷心。
“沒事，你還有我們。”
“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自己的父母，你會開心嗎？”
“看情況吧。”季文軒實話實說，“如果他們和今天那個混蛋一樣，我倒是寧願這輩子都遇不到。”
他沒有說謊，歐陽諾也是看得出來。
遇到這種混蛋父親，倒是真的不如根本就沒遇到過，好歹還能在幻想裏，想象重逢時候的歡喜。
現在一切幻想都被打破，反而直接抽走了他渾身上下全部的力氣。
“季文軒，你走吧。”
歐陽諾緩緩站起身，把自己丟到了牀上，像是丟了魂一樣，再也沒了任何動力。
“你今天，還出去嗎？”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問這個問題，並不合時宜，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活下去，才應該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需要點時間，你幫我和封崇說一聲吧，就說……說我有些不舒服。”
得到這個回覆後，季文軒嘆了口氣，最後還是選擇安靜地離開了。
要是遇到這一幕的不是隊長，而是他自己，應該根本沒辦法這麼冷靜的吧？
等他再次下樓，才發現院子裏不知何時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在看見他的身影后，不少人擡手跟他打招呼。
季文軒興致缺失的揮了揮手，就直接來到了封崇身邊。
“早上那個人類，什麼情況？”
看到他來，封崇就隨口提了一下。
他表情複雜的看了封崇一眼，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算了，估計是個小賊，歐陽呢？這傢伙平時可從不遲到。”
“隊長不舒服，讓我跟你說一下，今天他就不出去了。”
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季文軒還是提不起任何興致。
看到他的樣子，封崇微不可見的眯了眯自己的雙眼。
這可不是他認識的季文軒，絕對是出事了！
要是平時，這傢伙早就開心的飛起來了，生怕自己反悔不讓他去。
難道是，和凌晨那個人類有關係？
封崇突然想起來，那個人類是從歐陽諾那個方向跑出來的，難道……
他的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