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髒了。
系統069打算回到四維空間後,就刷機重啓一下,好好洗滌洗滌代碼,淨化淨化身心。
而出了香料鋪子的雲霽再次回到了大街上,就又看到了來來往往頭戴面具的獸人們,以及那股揮之不去的洋腔怪調。只是......
人好像忽然變多了。
而且越來越多,從之前的半天只能碰見兩三個獸人,到現在獸人已經匯成了人羣,來往行人摩肩接踵,甚至越來越多。
另外,雲霽出門的時候,明明沒看到有雌性獸人,現在幾乎滿街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雌性獸人,就連有些有錢人獸人的雌性獸奴,都穿着鮮亮標緻的衣服跟在他們身後。
更別說那些一看就美豔異常,瞧着長相就能纔出來本體的狐狸獸人和貓系獸人,性感火辣的身材包裹在緊身露肉的短衣短裙中,看得人面紅耳赤。
獸人和人類不同,沒有那麼多嚴格的穿衣觀念,完全的穿衣自由。所以雲霽連着遇見了十幾個大半身都赤|裸的性感美女。穿得比他去過的現代世界還要簡約。
雲霽難得有些臉紅,抱着木籃子抵在身前,就怕不小心撞到了哪位雌性獸人,被對方誤會喊非禮。
但心裏也更是疑惑,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系統也表示不清楚:“雖然獸人的設定都是大差不差,但不同的獸人世界也會有自己的私設。這個世界我任務冊都沒有,所以也找不到細節的世界資料。”
雲霽和系統同時嘆口氣,覺得這個世界比上個世界還要摸着石頭過河。
不過沒過多久,雲霽的疑惑就被人結開了。
因爲街道上的人已經多到走不動路了,嘈雜的人聲來回交織在雲霽耳畔,他就算不想聽,也總能聽到不少獸人們交談的聲音。
“今年七月十四好像來的比往年早了兩天。”
“你這不是廢話,今年閏年啊。”
......
“不知道今年的祭祀大典,族長會挑誰給他掌燈。”
“哈哈哈,我妹妹爲了今天都準備大半年了,看見前頭那個戴紅頭繩的了沒?我妹說,今天勾|引不到族長,她就去嫁給豬。”
雲霽:“......”大可不必。
人羣人頭攢動,雲霽被夾在人堆里根本邁不動步子,他原本還在路中間靠外的位置,隨着人羣流動,被其他獸人硬生生擠到了路中間,還被人帶着朝街頭走。
雲霽懷裏還抱着回去用的木樨香,不敢跟人羣用力擠,只能被帶着向前走。
密集的人羣在街頭默契地分站在兩邊,雲霽左右看了看,默默也站到了一側的隊伍裏。
他身後的姑娘們吻了吻空氣中的味道,興奮地尖叫着:
“啊啊啊啊來了來了,我聞見族長身上的豹子味兒了!”
“快快,你頭上的花歪了。”
“快來給我整整。”
安靜的雲霽站在她們前頭顯得格格不入。
他想默默往旁邊站點,結果身旁的也是個雌性獸人,穿着火紅色的短裙,頭上還綁着兩根鮮紅的頭繩。人家好不容易擠在人羣前頭伸長脖子等着看族長,根本不讓他挪位置。見雲霽捧着個菜籃子站在她身旁看她,睜大眼睛瞪他一眼。
雲霽:“。”他還是老實站好吧。
不過沒想到他身後的雌性獸人嗅覺果然好,隨着她話音剛落,厲修的身影頓時顯露在街頭。
玄黑色勁裝貼着強健精壯的身形,高大修長的身影就算被遠處的人羣遮擋,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到。那張銳利冷峻的臉融闊了野獸的戾氣和人類的俊美,狂野與英俊交織。隨着脖頸上與腰間、手腕上的骨鏈叮噹作響,一步一步緩緩走來,危險又迷惑着人忍不住靠近。
就算是早就近距離見過厲修的雲霽都看得愣神,更別提周圍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厲修的衆位獸人。雲霽甚至都能聽到身後雌性獸人們倒吸口氣的聲音。
“好帥啊!”
“哇,族長怎麼萬年如一日的帥,不行不行,口水要流出來啦。”
“我偷偷帶着迷藥闖進宮中,能讓族長艹一頓麼?”
“......姐妹,穿條褲子吧。”
“......”雲霽繼續沉默。
又聽到左手邊的雄性獸人壓着聲音和旁邊的人議論:
“往年祭祀大典,族長都會從人羣裏挑一個掌燈人,陪着他去祭壇守夜爲先祖祈福,今天不知道會挑誰去。”
“這誰能猜得到,不過族長今年看起來似乎更加高大了,不會是又變強了吧。”
“沒準,你忘了當年,厲修族長剛成年時,去獸潮捕獵的時候了?”
“嘶,誰敢忘,咱們除了厲修族長,還有哪個獸人有那麼強,能赤手空拳殺了只那玩意兒。”
但厲修的身影已經越走越近了。
原本只有他一個人從拐角處走出來,等他慢慢靠近,雲霽才發現厲修身後還跟着幾十獸人的車隊。
胡十萬赫然在列。
他跟在厲修身後,引着七八十人的車隊緩緩向前。那些馬車和人類世界的馬車不太一樣,沒有棚,只有圍欄,雖然雕刻精美看着很有獸人族的風格,但和馬車相比,更像牛車。
車上放着各種獅子、老虎的屍體,以及華服酒器等看起來像是祭祀用的東西。
那一車車的動物屍體有的還滴着血,從馬車上淌下來,稀稀拉拉地滴在地上,血液流經之地,兩側的獸人齊齊下跪行禮,口中念着雲霽聽不懂的特殊獸語,和他們平日裏說話的語言完全不同。
倒是和今日雲霽在路上聽到的,像唱經一樣的歌聲中,所用的語言一樣。
雲霽爲了不那麼顯眼,自然也抱着木籃子跟着人流彎身準備跪地。
沒想到剛纔瞪他一眼的雌性獸人,忽然猛推他一把,直接將他推的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你怎麼不唱祭經?!”
雲霽一個大老爺們,被小姑娘推一把也無所謂,本來不會倒地倒的太過狼狽,只是他怕籃子裏的香盒撒了,不得不張皇地用身體護着籃子,結果直接屁股倒地極爲不雅地從人羣中倒出來躺在了地上。
好在懷裏籃中的香盒一個沒灑,安安靜靜地被他護在籃子裏。
讓雲霽鬆了口氣。
他正要站起身,餘光就看到身側多了一雙,深黑繡着白色豹子紋路的高筒靴。瞬間反應過來來人是誰。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面前剛纔推了他一把的雌性獸人面色驚慌地後退兩步,又被她身後的其他獸人面色不耐地推了出來。
只能抖着身子上前兩步,連開口的聲音都在顫抖:“族、族長...我不是有意驚擾您的,是、是他!”
雌性獸人低頭,猛地又瞪一眼雲霽,指着雲霽大聲質問:“你是不是人類!爲什麼不唱祭經?身上也聞不到你的獸人氣味。”
原本衆人看到厲修沉着臉走過來停下腳步,都面色不贊同地看向攪事的雌性獸人,可聽到她說雲霽不是獸人,立刻齊齊側目望向雲霽。
雲霽說不了話,感激撩起垂在臉側的碎髮,露出臉龐邊上的藍白色白鵠羽毛。
比着手語道:“我是白鵠獸人。”
見他沒用獸化變換形態,反而露出臉上沒有獸化完成的獸化痕跡,衆人瞬間知道了他低級獸人的身份,看他的眼神都輕慢許多。再看到雲霽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是個啞巴,嫌棄的目光頓時如有實質。
雲霽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感想,但他這個世界的人設在乎。
膽小安靜的白鵠獸人瞬間低下頭,自卑地抱緊懷中木籃,蜷縮身體坐在地上。
厲修眼中的阮雲霽,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孱弱,被人欺負了也無力還手,只能默默倒在原地承受着。
......除了那張臉,沒有一點長處。
看得人心煩。
厲修彎腰伸手,直接將地上抱着木籃的雲霽打橫抱起,轉身放在身後第一輛空置的馬車上。
祭祀用的第一輛馬車,都是留給領頭的族長的,自然是比其他馬車更加高大寬闊。甚至還安置了軟榻。雲霽被他放在軟榻上,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被褥中,方纔磕到地上的後背疼痛都減輕些許。
阮雲霽小心翼翼地撩眼看了下厲修,正對上對方冷眼盯着他的視線。趕緊又再次低頭抱緊木籃不看他。
厲修:“......”
厲修忍不住在心裏啐了一句:膽小又沒良心的東西,連聲謝謝也不說。
其實他原本就懶得參加勞什子祭祀大典,祭祀大典對普通獸人來說,就只是被他從人羣中抽出一位獸人,在他爲先祖祈福時掌燈。但對他這個族長來說,就意味着連續半個月的捕獵、籌備物資、舉行祭祀大典、還要在祭壇前給一堆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獸人祈福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凌晨。
厲修本就不想過這個節,現在被這羣獸人弄得心裏更煩。阮雲霽雖然是個啞巴白鵠,但那也是他手下的獸奴,就算不能獸化,也比面前這羣廢物獸人在他眼裏強多了。
好歹幹活勤快。
他再瞧不起阮雲霽,外人也不能說三道四。畢竟阮雲霽是他的人,他們說阮雲霽,就是在打他厲修的臉。
於是厲修冷着臉轉過身,目光沉沉盯着方纔推雲霽,又引起這麼多事兒的雌性獸人,滿臉的不悅濃郁地快要溢出來,周身都氤氳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