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只喝了幾杯便醉倒,整個晚膳他只記得最開始的事情,至於最後怎麼回到吳淞的丹房,他全然沒有印象。
但對楚熙來說,這一晚她可是印象深刻。
準備仙人醉的時候,她只是想讓他留下來,既然沒有矛盾,想來即便九江找上門去也沒什麼大礙。
但她着實未想過,喝醉後的秦陽與他清醒時候的模樣天差地別。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他卻一個勁兒的要去種花,拉都拉不住。
而他在雲上雪峯的院子裏種下的正是赤金。
楚熙早上起牀去看它的時候,它已經發出了嫩芽,很是茁壯。
洗漱完推門出去,秦陽一眼就看見了候在門口的紅姑,開口喚她道:
“紅姑。”
語氣很是親暱。
作爲照顧九江長大的夫人,秦陽跟着一起也受到她許多照顧。
“澤公子,少主在雲上雪峯,公子是過去見少主,還是等少主過來?”衝着秦陽行了一禮,到了蒼崖山派便過來候在秦陽門口的紅姑直接問他說,一點緩衝都不給他。
“我去見她。”該來的總會來,拖延也沒什麼用處,對於九江,還不如主動出擊,秦陽看着紅姑,無奈道。
與紅姑說話的時候確實是已經鼓起勇氣,但到雲上雪峯院門口的時候,秦陽真的是非常想轉身離開。
結果他不過是在門口略微踟躕了一下,院內便傳出九江的聲音,她說:
“你要在門口磨蹭多久?還不給我滾進來。”
這聲音,十分的有穿透力,精準的進入了秦陽的耳朵。
一聽這話,秦陽立刻就進去了,快步的。
“我不過是在門口站了站罷了,你這性子未免太着急了些。”進了院門,看着坐在院子裏顯眼至極的九江,秦陽語氣平緩,輕聲道。
跟她槓起來是沒有絲毫好處的。
與她說完這句,秦陽纔看向陳曉龍等人,開口道:
“陳真君,吳道友,楚熙姑娘,安。”
“站了站,我看你是想躲我吧,下山後做了什麼虧心事?”對秦陽極其瞭解,九江冷笑一聲,直接問。
“我能做什麼虧心事?”衝着她攤攤手,秦陽聳肩反問。
“會咬人的狗不叫,誰知道你秦廣澤能做出什麼?”平日裏安安靜靜的人,每次鬧出事情無一例外都是大事,他下山,整個九渡山就沒一個人放得下心。
九江說話非常的不客氣,楚熙在一旁聽得咬牙,忍不住插話問:
“二位關係非常好嗎?秦廣澤是?”
“是我的字,藍焰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嗎?”看向楚熙,現在的她看起來很是精神,但九江在這兒,存在感十足,他也感知不到她的身體狀況,便回答了一句,然後開口問。
昨晚喝醉之後自己做了什麼,他也有心想要問一下吳淞。
“嗯,你何時來的蒼崖山派?”秦陽下山之後選定一個地之後大半年都未曾挪窩,之前進蒼崖山派感知到他的草木之精,九江還有些意外。
至於楚熙身上的情況,九江一來就已經看出端倪。
果然,水橫枝沒有帶錯。
親手將花交給楚熙的時候,二人皆以心知肚明。
“昨日,我與吳道友一見如故,隨他來此做客。”到九江身旁坐下,秦陽解釋說。
他語氣自然,九江聽了,看着他卻是反問了一句:
“……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
他表面看着溫和,實際卻並不是一個溫和的人,像這種解釋的話更是極少從他口中聽到。
“這不是怕你派人跟着我嘛。”神情不變,秦陽往下道。
兩人一言一語,非常熟稔,陳曉龍聽到這裏,也插話問:
“二位是熟識?”
秦陽還未來得及開口,九江卻是直接擡手朝他臉上一揮,靈力拂過,他臉上的遮掩眨眼間全被去掉了。
容貌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額上顯出了綠色花葶,與九江額上的藍色花葶同出一源,只模樣不同。
花葶正中央是紅豆模樣的一點,圓潤而又紅豔,圍繞着它邊緣蔓延出鹿角一樣的綠色紋路,伸展到眉尾上方。
此前在丹房後山見着他的時候楚熙便覺得清新,如今這個感覺更加強烈。
“懂了嗎?”看着秦陽額間顯出花葶,九江看向陳曉龍,只說。
“九渡山族長一系藍色花葶我知道,但綠色花葶,我可從未聽過。”她的行爲不過是表露這個秦陽是九渡山的人,但綠色花葶,據陳曉龍所知,從未有過記錄。
“你們人族不曾知道的事情還少嗎?九渡山在被稱爲魔族之地之前可是神落之境,你大可去找一找。”大變在即,皆爲棋子,而眼前的陳曉龍更是不可缺少的那一枚,爲此九江不介意給他透露些消息。
論起悲慘,大家不過半斤八兩。
丟給陳曉龍一句,九江注意力又回到了秦陽身上,開口:
“秦廣澤,你跟我過來。”
領着人,九江直接去了沒人的前廳,兩人面對面坐着,她就那麼透過門口遠遠看了楚熙一眼,然後纔看着秦陽,笑着問他。
“怎麼,我們都要栽在袁家人身上嗎?”
“自然不會。”視線沒有看向門外,秦陽對上九江的眼睛,知道她是認真在問。
但他此時此刻的想法也確如他的回答,沒有絲毫虛假。
雖對楚熙確有幾分好奇,但秦陽覺得這不算什麼。
門外楚熙的視線卻一直悄悄咪咪的跟着秦陽,九江看得一清二楚。
一切皆是註定,無從避免。
從相遇的那一刻,便已經註定分離。
“廣澤,莫要忘了你的責任,也莫要步我的後塵。”視線收回,看向秦陽,九江卻是突然伸手繞過他的脖頸,抱住他,在他耳邊道了一句。
九江這個動作很是突然,還有些莫名其妙,秦陽一時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
楚熙在外面餘光見着這景象整個人瞬間就炸了,拎着茶壺立馬就上了。
“二位,可要用些茶水?”
這時候,她根本沒想着旁邊還有陳曉龍在。
吳淞眼看着楚熙拎着茶壺氣勢洶洶的去了前廳,他側頭看向陳曉龍,嗯,臉果然已經黑了,但那又怎樣呢,他收回視線,端起茶杯,慢悠悠飲下一口,真是清香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