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空青死死揪着章悅的衣領不放手，不斷地往外釋放着信息素。
章悅還是無所謂的神情，仗着自己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似乎還很享受被楚空青掐着脖子。
“你就算放再多的信息素都對我沒用，死了這條心吧。”章悅猖狂地笑着。
楚空青不受挑釁，“你放了小柏，我給你畫。”
章悅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嘴咧地特別開，就像萬聖節的紅鼻子小丑一樣，驚悚駭人。
“你現在還覺得我要的是畫嗎？”
章悅越是表現得對他癡狂，楚空青就越是冷靜。
“章悅，你用假身份騙了所有人，現在你連你自己都騙。”
章悅不懂楚空青在說什麼，但刺耳的譏笑聲還是停下了。
“你說你喜歡我姐姐，只要能得到她，不在乎能不能拿到畫，她拒絕了你的求愛，但承諾願意把畫賣給你，你卻因爲她的拒絕殺了她，現在你說你想要的是我，威脅周清和不成就綁了小柏，要我帶上畫來贖人。”
說到這，楚空青嗤笑一聲。
楚空青松開了僵直在原地的章悅，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畫、
“若是你想要的真的是我，爲什麼要讓我帶上畫呢？”
“你覺得自己有感情，有血有肉，但其實你就是個徹頭徹尾冷血怪物、異類。”
“你騙了所有人，也包括你自己。”
一直都泰然自若的章悅情緒突然失控，瘋似的怒吼，“我沒有，我不是，你瞎說的，都是你瞎說的！”
楚空青冷眼旁觀章悅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裏。
也得感謝章悅說的那句‘再多的信息素都對我沒用’，提醒了他。
發現顧側柏發育異常快的隔天，他就去找了江離商討詢問。
顧側柏的異常原因沒找出來，卻意外得知了章悅有信息素感知障礙的消息。
那時江離提醒他說，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礙的一般都是alpha或是omega，beta得的機率極低，一旦beta患上了這病，十有八九心理都會產生扭曲。
章悅面上是個正常人，乖巧溫順，底下的靈魂早就殘破不堪，只剩一塊坑坑窪窪，邊緣鋒利的碎片。
楚空青不以爲意，江離卻格外認真地教他遇上了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礙的beta發病應該怎麼做。
去挑釁。
直白、直接地把面上的遮羞布掀開。
露出了藏着的怪物，那麼患者心裏積壓多年的情緒一定會爆發。
此時的章悅痛苦地抱頭下蹲，嘴裏一直喃喃有詞說着我不是。
章悅扭曲的內心早就面臨了崩潰的邊緣，楚空青的話只是給了他跳下懸崖的最後一道力。
目的達成了。
照着和柳予商量好的，楚空青把畫換到右手上，高高舉起。
暗處的柳予看見信號，顧不上查看白貓發來的消息，抓起對講機，“行動！”
趕過來會合的巨蟒和黑貓加入了柳予的小隊，所有人井然有序地從潛伏的位置悄聲摸出來。
一小隊聽從巨蟒的指揮，分別去堵住了側門和後門的位置，防止章悅從別處逃跑。
柳予、巨蟒和黑貓則從正門突進。
柳予右手舉着槍，左手握住槍柄，黑漆漆的槍口直直對着地下抱頭的章悅，“不許動！”
章悅真的就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保持着蹲下抱頭的姿勢。
只不過嘴裏還在碎碎念着，或許壓根就沒聽進去柳予的警告。
楚空青往後退了一步，讓出空間。
巨蟒覺得現在的章悅沒有絲毫的威脅，推了黑貓一把，“去銬人。”
黑貓邊走過去銬人，邊說：“你怎麼不自己銬，光使喚我。”
巨蟒笑嘻嘻地說：“當然是因爲你聽話啊，而且我不太想碰這種類型的變態，嘖，瘮人。”
‘咔噠’一聲，章悅雙手背在身後被銬住了。
不知是手銬的聲音，還是巨蟒說的那句‘變態’刺激到了章悅。
章悅‘噌’地一下站起身，速度很快，撞倒了一旁站着和柳予說話的黑貓，直愣愣地衝着楚空青的方向去。
楚空青沒有防備，被章悅撲倒在了地上。
章悅整個人完全壓在了楚空青的身上。
手被銬着，不能有更多的動作，於是拼命地扭動着身體，像條在桑葉上不停蠕動的蠶一樣。
章悅眼底盡是陰鷙，“你說我騙你，你以爲周清和對你就夠坦誠嗎？哈哈哈，楚空青，你纔是不懂感情的怪物，你愛他？哈哈哈，你愛他？！”
章悅話音剛落，就被趕過來的柳予抱滾到了一邊。
柳予將章悅按倒在地，右腿膝蓋抵在章悅的背脊骨的位置，厲聲喊道：“不許動！”
黑貓把還愣着躺在地上的楚空青拉起身，替他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
章悅給的視頻顯示，顧側柏就被綁在房子右手邊的位置。
房子的右手邊盡是些桶盆雜物，別說是人了，連只老鼠活動的跡象都沒有。
楚空青立刻折返回外邊。
問章悅肯定是行不通的，現在的章悅和精神病沒什麼兩樣。
“柳予，你能聯繫到你隊長嗎？”
柳予用力拍了一下腦門，“我靠，看到信號急着行動就忘了，我之前就沒能聯繫上隊長，倒是白貓給我發了消息，我還沒來記得看。”
邊說着，柳予邊查看起了白貓半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人質在98號]
98號？
柳予茫然地扭頭瞄了眼門牌號。
這兒是98號沒錯啊。
楚空青看見柳予的動作，心裏的惴惴不安感愈加強烈。
“怎麼了？”楚空青問。
“白貓說人質在98號，可是這兒不就是98號嗎？”
柳予探頭左右看了看空蕩蕩，只有四個角落裏堆有一些雜物的房子。
這也不像有人的樣子。
楚空青着急，低頭瞄了眼章悅。
章悅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閉着眼。
巨蟒嫌章悅嘀嘀咕咕的很吵，還往他嘴裏塞了塊布。
指望不上。
楚空青緊蹙着眉頭看着柳予，喊了句：“柳予。”
“誒。”柳予沒敢耽誤，再次嘗試聯繫廖正林。
人沒聯繫上，廖正林帶隊的兩組人先到了98號。
柳予越發迷茫，對着領頭的人問道：“老大呢？”
“老大帶着一個小隊留在那裏了，白貓說有問題要撤，老大就讓我們先過來找你們會和了。”
楚空青往前走了幾步，問道：“沒有看見人質嗎？”
領頭搖搖頭，“沒看見，就奇了怪了，人影都沒有一個。”
章悅給的視頻說顧側柏在98號，白貓查天眼也說顧側柏在98號，但顧側柏又的的確確不在98號。
現在只有廖正林能確認顧側柏到底在不在56號了。
“柳予，還是聯繫不上你隊長嗎？”
柳予低頭敲了幾下對講機，對講機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後就再無響應。
楚空青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楚哥你要幹嘛？”
柳予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翻出了鑰匙，乖乖遞到了柳予的手上。
柳予抓住鑰匙便往外跑。
拉開車門，插鑰匙，打火開車，踩油門一氣呵成。
柳予、巨蟒和黑貓匆匆跟在楚空青身後，卻只被楚空青開車漂移時揚起的灰塵糊了一臉。
巨蟒抹了把臉：“你老闆還真是夠猛的。”
柳予沒接茬，憂愁地望着楚空青離開的方向，“我總覺得心裏有點空落落的感覺，怕會出事……”
“做我們這行的，就是解決事的，有老大在，沒問題的。”黑貓說。
柳予搓了把臉，“但願吧。”
巨蟒推搡着柳予和黑貓，“走了走了，車被開走了，我們還得跑着去56號那邊。”
黑貓點頭，拽着柳予往前走，“別擔心了，老大和你老闆的小外甥都在等着我們。”
楚空青車開得很快，一路上連油門踩到底帶漂移。
過彎時，輪胎與地面之間甚至擦出了刺眼的火星子。
56號是瓦片房，房屋結構和98號相差很大，但都是一樣的蕭條殘破，四周也堆放着很多的乾草垛。
輕輕推開沒上鎖的木門，門框生鏽了的連接處發出尖銳的‘吱——’的一聲。
這地方靜得奇怪，靜得詭異。
楚空青在原地站了會，定定地望着前方的漆黑一片，大步走了過去。
忽然，一股強烈的熱流衝到了楚空青的面上。
楚空青竟被推着往後退了好幾步，坐倒在地。
一秒鐘的時間都不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衝擊着耳膜，隨後就是沖天的火光和熊熊燃燒起的烈火。
楚空青的大腦足足空白了有好幾十秒。
想從地上站起來，兩條腿卻像是注鉛了一樣，千斤重，根本沒辦法往前挪半米的距離。
火焰燃燒的紅光倒映在楚空青的眼眸裏。
他好像看見了在裏邊被煙嗆得直咳嗽，怎麼也找不到出路的顧側柏的身影。
不行，不可以。
走不動，就用爬的。
楚空青乾脆撲倒在地上，手臂抵着地板，匍匐前進的姿勢一點一點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