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爲了讓陸蕭教她功夫,她連續好幾天幫他擦頭髮,殷勤顯得十分明顯,但陸蕭似乎是把這事兒當成了他們夫妻之間的情趣,反過來又時不時的幫她擦個頭發、按個腿什麼的。
“物。”陸蕭隔着帕子揉着她的長髮,坐姿隨意,姿態慵懶,斂去一身鋒芒,眸光溫柔似水。
此時此刻,他不過是個和妻子閒話家常的普通丈夫罷了。
李雪嬌:“哦……”
難怪那麼快就回來了。
送物品時間自由,只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內將物品送到收件人手中即可,至於他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日夜顛倒還是日夜兼程都沒人管。
但護送人卻要根據僱主的作息時間來安排行程,一切以僱主爲先,不能自己怎麼方便怎麼來,無形中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這也就是爲什麼護送人要比護送物品貴的主要原因。
“那你之前送過人嗎?”李雪嬌好奇地問陸蕭。
他功夫挺厲害的,但這個厲害是相較於她這類只會兩三招三腳貓功夫的人,與江湖中那些能上天入地來無影去無蹤的大俠們比較,孰高孰低,李雪嬌心裏還真沒個數。
“送過。”陸蕭回答。
“那一定很累吧?”李雪嬌下意識地感概。
護送人要隨傳隨到,二十四小時待命。
這也是她當初看中霽月山莊的原因。
陸蕭:“還好。”
他已經習慣了。
“你後腰上的那道疤是怎麼來的?”過了會兒,李雪嬌忍不住又問陸蕭,聲音輕輕柔柔,帶着一絲關切。
但問這話的時候,她心裏是忐忑的。
窺探祕密有風險,哪怕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一看就是被利器所傷。
那麼長的傷口,光是失血量都能要半條命吧。
同牀共枕那麼多天,李雪嬌發現這一點陸蕭並不奇怪,且不說成親當夜紅燭一直燃到天亮,別說是這麼大一條疤了,她腰窩旁邊那顆芝麻大的紅痣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雪嬌的頭髮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陸蕭放下了手中的棉帕,握住她蔥白的柔荑覆在他的腰側,感受從她掌心傳來的溫度,暖暖的,像是燙進了他的五臟六腑,一點一點的融化他心裏的冰原。
長睫微垂,遮住眼裏的哀傷,聲音低沉沙啞:“三年前從京都送一批貨到淮水,在半路遇到了水匪,被水匪所傷。”
那一次霽月山莊死傷無數,貨物被劫一空,損失是霽月山莊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
如今一閉上眼,陸蕭都還能看到沖天的火光下,兄弟們的屍體橫七豎八鋪滿了整個甲板,火光與血液染紅了江面,像是一朵豔麗無雙的花兒,又像食人骸骨的人間煉獄。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夢裏都是這個畫面。
那天受的傷陸蕭養了大半年纔好了七七八八,因此也錯過了朝廷的徵兵。
李雪嬌沉默地聽他講他身上的每一道疤是怎麼來的,突然間很心疼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也有些愧疚。
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揭開了他好不容易癒合的傷疤。
“對不起。”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聲音很輕地跟他道歉。
她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陸蕭抱緊了她,“已經過去了。”
以前他總埋在心底緘口不言,如今說出來,心裏倒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