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竹聽到這話回過神來,他勉強壓住了心中翻涌的憤怒情緒,面上卻仍有些不愉地看着堂下的兩人。
“我原本也是這個意思,陳馬氏你還有什麼其他的不滿嗎?”
因爲知道了直播間的事,許文竹這次的語氣很冷。
陳家大嫂見狀哪還敢在說什麼話,只顧得上惶恐地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薛自臻有些詫異地看向許文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許文竹這個樣子,身上完完全全沒有了紈絝的影子,反而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場。
底下站着的巡邏兵,見狀也悄悄挺直了身體,害怕城主因爲自己的態度懶散而懲罰自己。
外面原本正在吵鬧的城民也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虞嚮明也被許文竹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順着許文竹的意思,向還在愣怔的差役道:“還不快將紡織機擡上來。”
差役們這纔回過神來,連忙一邊應聲着,一邊出去擡紡織機,生怕因爲自己的動作太慢而被城主責罰。
很快兩臺紡織機就被擡了上來,許文竹將自己的視線從面前的屏幕上移開,強迫自己放下直播間的事情,繼續關注這次審理過程。
見城主一直看着自己,陳家大嫂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得不面上裝作順從的樣子,坐在紡織機後,但她依舊不死心,看向旁邊的陳林氏,想示意她模仿自己的織布習慣,然而陳林氏正低頭整理麻線,並未看到這個眼神。
反而是虞嚮明注意到了,他隱晦地提醒道:“還請兩位互相之間不要交頭接耳,也不要有有眼神交匯。”
陳家大嫂聞言,只得乖乖地做織布前的準備。
虞嚮明也沒有讓兩個人織太久,一炷香時間後,他便叫了停,命令兩人坐在原處不要動,讓差役去將織布機上的布剪了下來。
虞嚮明捧着布,放在公安桌上展示給徐文竹看。即使是許文竹這種不懂織布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來這兩片布,並不是用同一種手法制成的。
“這是從田家人手中拿來的布,是陳家賣給他們的。”虞嚮明將這塊布和陳家兩人現織的放在一起。
這下對比就很明顯了,田家那些布顯然是出自陳家大嫂之手。
“對此,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虞嚮明質問陳家大嫂。
“民婦,民婦……”陳家大嫂神態緊張,半晌也沒有說出來個所以然。
“那我再問你,田家的這些布是你織的嗎?”
“是,是民婦織的。”陳家大嫂明白多說也無用了,只得承認。
“你是如何織的,又是從哪裏得到麻線的,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陳家大嫂磕磕絆絆地講述了自己是如何用城主發的紡織機和分配的麻線來織布,但是她故意省略了她是如何威脅陳林氏的。
虞嚮明早就料到了她會如此狡辯,聞言,他突然看向陳林氏,問道:“你們一天的獎賞能有多少?”
陳林氏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誠實地說:“城主每日都會給我們三份白麪、三份青菜、三小份肉,如果滿足每日布匹長度後還有剩餘麻線,這些麻線也可以自己留用。”
“那你可知道,如果私吞這些麻線,是什麼懲罰?”虞嚮明又問。
陳林氏低垂着頭,有些艱澀地回答道:“如果私吞麻線,將要賠償城主這些麻線所能織的四倍長度的布,在還清前,都將扣除有每日的獎勵。”
虞嚮明點頭,轉而問田家人:“你們目前花費了多少物品換這些布?”
田家裏一直和陳家大嫂談交易事宜的老大站了出來:“草民前前後後總共花費了大約一匹布的價格。”
“陳林氏如果要私自拿麻線換取物資,便要失去至少和十匹布等價的物品,”虞嚮明仔細算了算,“每日得到至少能夠兩人的伙食,還能攢下一些麻線以後賺取別的物品,陳馬氏,你覺得陳林氏還可能選前者嗎?”
陳家大嫂之前一直沒從陳林氏那裏聽說過懲罰這回事,不過她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畢竟懲罰的是陳林氏,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再說是陳林氏主導的,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就在這時,兩個巡邏兵走進臨時府衙,向許文竹和薛自臻行禮道:“城主、城尉,屬下奉命調查了陳家老大住的房子,在裏面發現了田家人所說之物,”說着,其中一人便將托盤放在案桌上,“但是屬下在陳家老二的屋子裏沒有發現任何外來之物。”
巡邏兵接着語出驚人:“屬下還專門向陳家老大確認過,他說,這些東西都是陳馬氏和田家交易來的,言語中並沒有提到陳林氏,也表示這些東西都是他們所有,和陳家老二無關。”
其實陳家老大原本聽到巡邏兵說,和田家是陳林氏的授意,麻線和紡織機都屬於陳林氏,這些物品也應該歸陳家老二所有,他便很不樂意:“老二那媳婦咋可能會想到這種主意,我二弟也是個木訥的,除了種地啥都不會,這事肯定和他們兩口子無關。”
陳家老大本意是想留住這些物品,卻沒成想,他這話成了對陳馬氏不利的證據。
陳馬氏聞言,差點被自己的丈夫氣死,她瞪了一眼自知說錯話便很沉默的陳家老大。
“陳馬氏,你可還有什麼要分辯的?”
陳家大嫂再也找不出任何藉口,只得不甘地回道:“沒有了。”
“城主,現在情況已經明瞭,是陳馬氏佔用陳林氏的紡織機和麻線,私自織布售予田家,不知城主要如何判定?”虞嚮明想許文竹請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