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踱步緩緩向前，踩着硌腳的卵石，平靜接近剩下的對手們。
視覺效果上，是單挑，實際還是不太公平。
“聽說你擅長隔空折花的氣功，此地無花，僅有我一顆項上人頭，你能折得斷，就送你了。”
他面帶戲謔看着駝背老者。
敬伯文還算鎮定，也對得起這一大把年紀，沉聲回道：“老夫承認，由始至終都太小看你了，不過我們仍然有三個人，齊心聯手，未必戰不勝你！”
蘇凡不信。
齊心聯手？他看到的只有猜疑和彼此算計，雙方陣營的確在一起，但各自心裏的算盤，表現得簡直不要太明顯。
就這麼一盤散沙，別說紙面實力遠遠不夠，即使加起來真能威脅到蘇凡，蘇凡也不怕。
“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們是怎麼齊心協力。”
戰鬥時話多的人往往是有意拖延時間，而很簡單的戰鬥邏輯就是，破壞敵人的計劃，等於得勝一籌。
蘇凡不給老頭多嗶嗶的機會，距離拉到十步以內，搶先動手，手中剩餘的四顆鵝卵石，全部朝着對方面門灑去。
敬伯文畢竟是有點東西的，堪比子彈的石頭到他面前，被某種無形的阻力擋了一瞬，彈道便因此出現些微的偏差，而他套在雙手的鐵指虎，也有了反應的間隙。
當、當、當、當！
四聲清脆，駝背老者最終沒有重蹈前兩人的覆轍，擊飛石頭子，保住了自己的腦袋。
“真練到了可以外放程度的氣功？”
蘇凡稍稍驚訝，隨即露出微笑。
這樣的戰鬥纔不算無趣，總是碾壓那些三腳貓功夫，次數多了太沒意思。
“兩位先生！”
敬伯文主動向藏匿起來的兩名忍者求援。
事已至此，他終究放下了傲慢和那點輕蔑，從對東瀛人的稱呼就看得出來。
兩個東瀛忍者一左一右朝蘇凡打來十數枚鐵蒺藜，幽夜中漆黑的顏色與環境相融，微微熒光，象徵着這些暗器上淬有劇毒。
速度不慢，且角度刁鑽，不是很好躲避。
蘇凡選擇以進爲退，腳下猛地一蹬，力道之強，激盪起散亂石子紛紛濺射。
幾乎同時，在他身後半尺身位處，兩柄細長鋼刀交叉扎過。
現身握刀的兩個東瀛忍者無比詫異。
這種先扔鐵蒺藜，接着在敵人身後提前出刀的襲殺方式，是他們門派忍術中較爲高級的套路，屢試不爽。
遇到躲不開的密集暗器，正常人的反應通常都是先退，但今晚作爲對手的年輕人，儼然不怎麼正常。
他們扎空了，老頭遭殃了。
敬伯文悶哼着連連倒退，被蘇凡近身，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拳，引以爲傲的氣功竟連讓那拳頭凝滯瞬間都做不到。
他感覺牙齒有些鬆動，好在練習氣功的作用，不單單是外出傷敵，內斂亦能護體。緊急時刻，他將內氣集中到腮幫，咬緊牙關，於是承受一拳倒也不至於嚴重受傷，意識不受影響。
“好橫的力氣！”
敬伯文心驚不已。
他對自己的氣功具有相當的自信，這一拳，若是換個普通人，或是抗擊打能力稍弱的習武者，怕是不僅保不住滿嘴的牙，連脖子都會被那股蠻力帶着扭斷！
“兩位，此人看來並不懂得如何應付忍術，請全力掠陣，老夫爭取尋得反擊之機，只捱打的話，我……”
老者剛想說自己的氣功在如此強悍的力道下，也極其容易破防，可沒奈何蘇凡這個不講武德的，壓根兒不讓他說完，緊逼着欺身而近，藉助前衝勢頭屈臂擡肩便是一記兇悍老練的八極頂心肘！
敬伯文的護體氣功瞬間破防，噴着老血飛出，目測八九米遠，才落到河灘後的公路上。
“姜果然是老的辣。”
蘇凡緩緩跟過來，眼睛反射着月光，睥睨之態宛如一尊人模樣的神明。
只是，不是什麼善良的神明。
“你對戰局的精確判斷，不遜於我曾經遇見那些頂級高手，可惜，意識到位了，實力與之不夠匹配。”
所以得先讓這老頭閉嘴。
蘇凡抱起路邊一塊大石頭，準備砸死這老不死的。
敬伯文咧開血窪窪的嘴，老牙焦黃，有氣無力道：“幸好，多爲你準備了一點東西。你找不到忍者的位置，在遠處，還有一杆槍等着你！”
只見他費力地舉起手，手掌緩緩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子彈穿風而至！
須臾後，蘇凡仍抱着那塊大石頭，立在原地，眼神漠然看着躺地的老者。
在他身後，河灘上，隱匿於無形的黑衣忍者，被子彈從融爲一體的環境中強行扒了出來。
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敬伯文歪着腦袋看着這一幕，懵然，繼而是憤怒：“你在開槍打誰！？早就叫你天黑以後不要戴墨鏡，你他奶奶瞎到頭了！”
“王八蛋！剛纔那一槍分明也是你們的人開的！”
藍衣蒙面忍者的聲音傳來，顯然更憤怒。
敬伯文無奈地吐出一口血，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這回是長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我不是找不到忍者的位置，是我不需要在意他們的位置。”
蘇凡淡然說道。
忍術，隱身？障眼法罷了，處在近前會被視覺效果迷惑，但拉開上百米距離，跳出短淺的景物佈局，八倍狙擊鏡裏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祁老前輩，請出手！”
放棄掙扎的敬伯文只能懊悔先前的自負，到這一步，明面上的人基本全軍覆沒。
他想不通黑槍爲什麼會叛變。
剛纔那一槍肯定不是失手，失手還能爆頭，那就太搞笑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不請那位高人來收拾爛攤子，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河畔的風忽然停了，停得突兀，止得虛假。
給人的感覺，那原本吹拂不停的風，是出自某個人的手筆，而非來自大自然。
事實其實真的就是如此。
風無來處，卻有歸處，停在蘇凡後背約莫兩尺距離，一位蓄着短白髮、很精神的老男人仿似就是那些風凝聚而成。
“小夥子，手段極好！”
他對蘇凡讚道。
蘇凡微微笑道：“也一般，不如你這遁術加忍術，以假亂真的程度，簡直跟電影特效似的。不知情的，恐怕都以爲你會魔法，但在我這兒，未必好用。”
對方回道：“年輕人，你誤會了。我此番現身，無意與你交手，也不會從你手上救走此人。不瞞你說，我今晚前來，本就帶着殺光他們的打算，沒料到小夥子你的本事屬實讓人驚豔，我只做了個看客。”
這話說完，躺地上的敬伯文臉色慘白如霜，即便在這麼不明朗的黑夜之中，也能很明顯看清他這時候的面部形狀。
真就煞白煞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