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有燈,透過玻璃去看別墅周遭的景象,便是幽深幽深的感覺,山巒不再像山巒,像是摩肩接踵的巨人。
此時這座位於荒僻處的建築,才逐漸被襯托出一種孤獨感。
蘇凡感到幾分無奈:“你是醫生,死人都見過,還會怕這種黑暗裏會冒出什麼怪物不成?”
今晚的天確實暗了些,月亮離地球似乎很遠,星星也不如何用力閃爍。城市裏或許不覺有異,但放眼此情此景,荒無人煙鳥不拉翔,別墅外別說路燈了,連螢火蟲都看不到,真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是醫生跟我怕不怕黑有什麼關係?我沒事也不會閒得往太平間跑!”柳清池理直氣壯,或許因爲膽怯,還生出些許惱怒意味。
蘇凡想了想,朝她伸出手,輕聲道:“走吧,有我在,即使林子裏真有什麼危險的東西,牠們也得對我退避三舍!我讓人在樹林外面的公路上等着,走出林子就能坐車回城裏,這也不是個很難熬的過程。”
柳清池看着他的眼睛,沒說話。
就那麼靜靜地對視了幾秒,冷美人緩緩伸出手,淺淺落入蘇凡掌心。
人是冷的,手卻是暖暖的。
“你眼睛往哪兒看!”柳清池忙不迭捂住胸口,可那瑜伽服把全身都勒得線條迷人,一隻手能遮住多少呢?
蘇凡收回純欣賞的目光,詢問要不要先回房間換回正常衣服,柳清池卻表示不必,只要他上身那件襯衫外套就夠了。
“確定?”
“你真囉嗦!”
被女的嫌棄囉嗦,蘇凡也只好放棄勸說,脫下外套遞給她穿上,心裏則暗暗冒着各種想法。
平時冷漠莊嚴的美女醫生,現在卻似乎很樂意展示自己的優等身材,甚至考慮到接下來兩個人要手牽手穿過那片不太好走的樹林,不可避免有更多身體接觸,他有充分理由懷疑這娘們兒在故意釋放魅力。
難道是個摩羯座?
蘇凡推算了一下柳清池的生辰,農曆推到她出生那年的日子,還真就是西方星座學裏的悶騷摩羯!
“哼!那我就挑戰挑戰自己的軟肋!”
這種不正之風的考驗,蘇某人願意勉爲其難承受。
別墅二樓被鎖死了,中廳到各個房間暢通無阻,樓梯卻下不去。於是兩人只能沿着蘇凡上來的路線——直接從陽臺往下跳。
陽臺距離地面總體有個大致四米的高度,普通人不被逼急眼,通常是沒膽子嘗試的,再者陽臺下方正好是別墅前門出口,對準斜度較大的階梯,又增加平衡落地的難度。
蘇凡左手牽着柳清池,向她攤開右掌,作邀請姿態。
柳清池應該能看懂這個手勢的意思,蘇凡原以爲,出於矜持,她多少要猶豫糾結一會兒,但並不是這樣。柳清池看見那個手勢之後,大概只用了不到一秒鐘思考,而後意味微妙地笑了笑,轉身靠近他懷中,擡手搭上他的肩膀繞過他的脖子。
身爲男人,人家都如此坦蕩落落大方,自己再踟躕,就矯情了。
不輕,畢竟瑜伽服下才顯露出身上其實相當有料。
當然也不重,將近一米七的身高,掂量掂量大約在五十三四公斤左右。
“賣不了幾個錢。”
鼻腔涌入躲不開的香氣,蘇凡打趣道。
柳清池出奇地沒還嘴,兩隻手都抱住了他的脖子,可能怕惹得不高興被扔下去。
蘇凡後退三步,拉好距離復而前衝,衝至陽臺圍欄,雙腿猛然發力,抱着體態合度的大美人高高躍起,腳尖在圍欄一蹬,兩人的重量竟遠遠飛出,直接來到門前階梯的最下端,穩穩落地。
柳清池明淨俏麗的眸子裏,倒映着不太亮的月光,閃出小小的驚訝之色。
陽臺到階梯四米多高,到階梯最下面的位置,則有至少七八米的將近雙倍的高度!
這人的身體真是和正常人一樣的血肉之軀嗎?這麼跳下來真的不會骨折嗎?
“你好像很眷戀我懷裏的溫度?”
蘇凡悠悠開口,都落地了,懷中沒人貌似遲遲沒有下來的意思。
“你抱過劉詩然嗎?”
柳清池環在他脖子上的手依然沒有鬆開的跡象,而是無端端冒出這樣一個問題。
蘇凡想起在劉詩然辦公室那前所未有的踏實一眠,笑着回道:“我倆連覺都睡過了,你覺得呢?”
脖子上的小細胳膊摟得卻是更緊。
“我和她,誰的手感更好一點?”
“……”
蘇凡實在沒想到女人的好勝心能可怕到這種程度,這是能聊的話題嗎?
“你再不下來,我可放手丟你了啊?”
“哼!”柳清池這才動作,慢騰騰脫離懷抱站回地上,面帶驕傲的說道:“你拒絕回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不願意承認我比劉詩然更勝一籌?”
蘇凡實在不想回答,也回答不出來。
他沒正兒八經抱過劉詩然,唯一的那次,是把她從水裏拖出來,當時也沒顧得上細細感受什麼,於是只好給出一個相對肯定的事實:“她反正比你還大點。”
柳清池臉上瞬間有了薄怒,隨即惱火道:“她的豐滿,不知道是多少男人幫忙努力開發的結果!”
蘇凡皺了皺眉,說道:“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嘴裏不該對別人有這麼惡毒骯髒的詆譭。”
柳清池怔了怔,嘴微張,但最終沒說話。
……
幽夜沉寂,人與人之間的氛圍也落入了沉默。
四面曠野於是顯得愈發深邃,而山坡下那片必經的密林,也因此呈現出一種更加深不可測的悚然。
柳清池走在後頭,緊跟幾步上前,再度主動牽起了蘇凡的手,此時小手上已經出現細細的手汗。
她確實很怕黑,也很抗拒在這樣的夜晚走進這樣一片陰森的森林。
蘇凡的心稍稍軟化,安慰道:“不怕,我很厲害。”
“嗯。”
柳清池嗓音軟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