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

    近到牡丹幾乎都能細數符懸書的長睫有幾根。

    符懸書眉眼清俊,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面貌猶如被精雕細琢,每個細節都精緻得有若瓷偶。

    這樣一個長相趨近於完美的男人近在咫尺,牡丹僵得別說動了,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發覺牡丹變成人身的當下,符懸書不光不再往前湊,就連向來平靜無波的面上,那雙眉也幅度很小地,輕皺了下。

    嘖。

    ──這是牡丹給符懸書配的效果音。

    不知爲何,瞧見符懸書那輕微的表情變化,牡丹覺得就該配上這聲。

    但牡丹也只是想想而已。

    “要不……還是等下回再試吧?”牡丹提議。

    說着說着,她自己往後仰了仰,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

    牡丹可是最清楚,符懸書有多不待見她人形模樣的。

    誰料,符懸書卻回了她兩個字:“……無礙。”

    頓了下,復又湊上前。

    牡丹望着他越來越近的俊臉,美目越睜越大,連呼吸都屏住,就怕呼出的氣息吹到符懸書臉上。

    她緊張地嚥了嚥唾沫,手指蜷起,攥住自己裙襬,腦子裏已在演練等下將會發生的事。

    不會吧不會吧?

    他真要這麼做嗎?

    牡丹腦子亂成一團。

    她表面鎮定,時則心裏都不知閃過多少句碎念、多少聲尖叫,突然,符懸書又停下。

    到這當頭,他們兩人的鼻尖,已經近到連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間隔都不到。

    牡丹很想捂住自己鼻子。

    嗚嗚嗚,美顏暴擊啊!

    牡丹瞳孔地震。

    然,她這委婉讚歎符懸書外貌的隱晦表現,在符懸書眼中,就是牡丹呆愣愣地瞪着他,沒其他反應。

    符懸書眸子一擡,瞟向牡丹,似在打量她。

    那雙清澈若琉璃的眼看過來,牡丹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她尷尬問:“仙長,可是有何處不妥?”

    符懸書聞言,只淡淡說了兩個字:“張嘴。”

    牡丹壓根沒聽明白符懸書所言,反射性問:“啊?”

    恰好,牡丹這微啓的脣,對應符懸書提出的要求。

    符懸書偏頭,趁機將靈氣送出。

    氣流涌動,冰藍色的靈氣慢慢凝聚,由符懸書之口,如水流一般,捲進牡丹嘴裏。

    他們雙脣並未相觸,但這姿勢,怎麼看怎麼引人遐想。

    明明彼此脣間離了起碼有一個指節,但牡丹濃密捲翹的睫毛微顫,還是略顯窘迫。

    只是他們靠得再近,並非實際用吻封住,溢出的靈氣還是不少。

    牡丹瞥見幾縷靈氣散出,都要心疼壞了。

    那可是好東西!

    她收起自己心緒,決心在書中世界也要響應光盤行動,努力吸收!

    最後,牡丹連氣也不憋了,免得影響她發揮。

    只不憋歸不憋,牡丹呼吸時仍不忘控制下,呼出的氣息儘量放緩。

    期間,牡丹聞見符懸書身上的氣味,帶了淡淡的檀香和一些花草香氣,並不濃烈。

    分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卻不顯衝突,聞之令人舒心。

    不知不覺,牡丹攥着自己裙子的手鬆開,漸漸習慣和符懸書離得這般近。

    符懸書知道牡丹狀況,跟那些柔弱的尋常花草不同,牡丹是妖,且又失妖力,渡給她靈氣時,符懸書半點也沒剋制,給得相當豪放。

    他們一個使勁給,一個使勁吸收,兩人都不知“節制”二字怎麼寫。

    牡丹覺得自己就像一顆氣球,被灌滿了冰冷的氣體,直接飽到天靈蓋。

    在氣球即將被灌破之前,牡丹先撐不住了。

    她身子晃了晃,整個人眼前一黑,宛若被拖入黑暗當中。

    在即將失去意識前,牡丹仍有微弱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暈了過去,牡丹還以爲自己的臉會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可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牡丹摔在一個不算柔軟,也不算冷硬的奇怪地方。

    奇怪的是頭不疼,卻覺得自己的胸口微緊了一下。

    ——就好像被什麼給忽然撞了。

    牡丹不知道自己倒下的地方是何處,產生異樣的地方還這般匪夷所思,但這連疼痛都算不上,而且聞見的味兒還挺好聞的。

    牡丹渾渾噩噩,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下,腦子都沒有平日靈活。

    她記得自己聞過這種味道,偏偏想不起來這氣味出自何方,只覺得……有這淡香所在之處,自己的安全能夠完全獲得保障。

    牡丹放心睡去。

    她又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與夜裏夢到的煩心事不同,是她從出生到現在,就一直想嘗試的事。

    牡丹坐在自助餐餐廳,桌上擺了各式海鮮、火鍋、菜品、麪點、甜點、飲料……等等,牡丹一口接一口,喫得不亦樂乎。

    小盤子上盛裝着的菜餚新鮮,牡丹每種都嚐了口,喫到眼睛都眯起:“真好喫!”

    牡丹喫到一半,旁邊伸來只叉子,上頭插了塊小蛋糕,直接湊到她嘴邊。

    她轉頭看去,就見符懸書依然一身白衣。

    符懸書用一副古裝扮相,好端端地坐在餐廳,經過他們座位的客人和服務人員,愣是沒有多爲他投來一眼。

    “咳。”

    牡丹差點嗆到,她艱難嚥下嘴裏的食物,已經開始覺得古怪:“仙長怎麼在這兒?”

    符懸書不回答她的問題,只將蛋糕更往前遞,軟綿的蛋糕蹭過牡丹脣瓣,符懸書再戳。

    她的脣被蛋糕壓得撅起。

    牡丹:“……”

    符懸書眉頭微微擰起:“張嘴。”

    蛋糕上的奶油戳的牡丹嘴角都是,她無奈說道:“我喫就是了。”

    牡丹張嘴,咬走蛋糕後才嚼一下,符懸書又戳了塊蛋糕給她。

    還是老樣子那兩個字:“張嘴。”

    緊接着第三塊、第四塊,符懸書不停歇,繼續再喂。

    牡丹雙頰鼓起,活像一隻頰囊塞滿食物的倉鼠。

    她含糊委屈控訴:“仙長,我真的喫不下了……”

    不知爲何,牡丹說出這段話的時候,總覺得好像特別費力。

    這種情況,牡丹以前也經歷過。

    果然,意識到不對之後,牡丹眼前食物消失,自己也不是坐在餐廳裏,而是躺着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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