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以前其實很討厭白色。

    魔修爲了爭奪路葳煉的防護法器,不惜露出真面目。

    他這種不擇手段也要拿到手的意圖,讓牡丹更確定——這羣魔修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在找這件法器。

    不,更確切來說,他們要找的,應該是含了花妖妖力的蛇妖碎丹。

    三番兩次在他手上喫過苦頭,牡丹心知憑自己現在的力量,要攔住他定是不可能。

    牡丹果斷取出那枚被她嫌棄的蛇妖碎丹,事到如今,也不管什麼嫌棄不嫌棄的了,用得上的力量就要用!

    與此同時,牡丹還調動了自己體內的妖力。

    不單是花妖的,還有那一股被符懸書壓制過後的蛇妖妖力,牡丹也直接解了禁制。

    力量不斷自體內涌出的同時,牡丹也能清楚感覺到一道熱流在她體內遊動。

    熱。

    渾身都像要被燒起來那般的熱。

    牡丹腦子都快被給燒化了,眼神開始迷離,唯獨捆住魔修的綠莖,牡丹不但沒放,還慢慢收緊。

    “牡丹姑娘!”

    路葳眼睜睜看牡丹用了蛇妖碎丹,她自己光是煉成法器,沒有直接使用,都會受到那麼大的影響,何況是牡丹這樣直接吸收。

    牡丹如今已聽不進別人說的話,只單純記得要困住那個魔修。

    路葳想着,牡丹如今身子狀況肯定不好受,她必須速戰速決纔行!

    她取出法器,幾面兩個巴掌大的斧頭在路葳面前如扇形散開,路葳伸手往前一揮,斧頭們齊齊飛向魔修,毫不留情斬下。

    魔修被捆住,腳往上擡了擡,卻是半分都動不得。

    “嘖。”

    避讓不得,只能硬接下。

    路葳厲聲問他:“我師弟人在哪?”

    魔修對着將要噼上自己的斧頭不慌不忙,還有閒心回她一句:“你說呢?”

    下一瞬,魔修面容與身形變化,竟又變成了秦柏升。

    “秦柏升”委屈又害怕,對着路葳喊了一聲:“師姐!”

    路葳有一剎那動搖,斧頭前進的速度微滯。

    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振作:“我纔不會被你欺騙!”

    目的沒能達成,秦柏升也不惱。

    他收起怯懦的表情,卻還是繼續用着秦柏升的模樣。

    “秦柏升”直挺挺站着,就好像在等待那些斧頭什麼時候會往他身上噼。

    他懶洋洋地問路葳:“師姐,難道你就沒想過,爲何我們能悄聲無息潛入你們落日谷?潛入後,還能不驚動護宗大陣嗎?”

    路葳雖然不想聽他胡言亂語,可不得不說,這魔修說得沒錯。

    爲什麼護宗大陣,對這羣魔修視若無睹?

    護宗大陣,護的是他們宗門,守的是他們落日谷的弟子。

    路葳想到什麼,忽然怔怔看向那個魔修。

    魔修裝她師弟,僞裝得太像了。

    不論是面容還是身形,甚至就連說話的音調,也都一模一樣。

    “不會的……”

    斧頭就在距離魔修只有一節指頭時停下。

    路葳還是看着魔修,希望能從他口中聽見真相。

    可魔修對於斧頭的停下完全不意外。

    他燦爛的地對路葳笑着:“多謝師姐饒命。”

    路葳搖頭,眼睛溼潤,看出去的景象都成了重影。

    這不是她師弟,卻也是她師弟。

    能不驚動護宗大陣的,自然也只有落日谷的弟子而已。

    秦柏升的軀體落入魔修手中,儼然成了魔修潛入宗門的工具。

    欣賞夠了路葳的崩潰以後,魔修看着纏住自己腳,一圈又一圈完全掙脫不得的綠莖,他厭煩地看了牡丹一眼。

    “又是你這花妖!”

    他掌心一翻,升騰起紫色的火焰,就想往這些煩人的花莖上打去。

    可火焰才升到一半,魔修頃刻又滅了它。

    不行,他不能對她動手。

    他看向牡丹的眼神,很是複雜。

    偏偏搗亂的人是她。

    但,一直被束縛在這也不是個事兒。

    魔修看着還在抵禦蛇妖本性影響的牡丹,哼了聲,對她說:“不要以爲,只有你能吸收別人力量。”

    語畢,他運起身上魔息,同一時間,被符懸書擊殺的魔修屍身也有了動靜。

    守在附近的符懸書感受到魔息,一看,竟是從那些屍體上散發出來的,不由得眉頭微皺。

    落日谷的弟子們也發現了變化。

    “咦,這人怎麼長得好像不太一樣?”

    “不對,你們看看,這模樣……”

    “這不是小師弟嗎?”

    死去的魔修身上魔息被抽走以後,他們每一個相貌,竟都變成落日谷那些行蹤不明或是早已被殺害的弟子。

    符懸書猜出是怎麼回事,可落日谷那些人看到自己同門師兄弟出現在此,面上的茫然藏也藏不住,他便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口。

    可符懸書不開口,還是有人會問他。

    “斂雲尊上,他們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一道道迷茫的眼神看向符懸書,或許他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要從旁人口中說出,他們才能夠確定。

    符懸書頓了下,緩緩開口:“這些人早已亡故,是魔修動用邪法,用這些軀體僞裝成他們的樣子,才能入宗門裏來。”

    也就是說在這裏的,全都是原本落日谷的弟子。

    懵。

    扭頭過去,又看了一眼屍體面容,熟悉的人緊閉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

    方纔還能毫無心理障礙搬運屍體的人,這會兒伸出的手都還顫抖着,有人更是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再沒法用之前憤怒埋怨的方式,對待自己同門。

    啜泣聲低低響起,符懸書擡頭看魔息流向的方向。

    “師弟,怎麼了?”畢晏鴻走過來就瞧見這般景象,“谷主那邊,我讓阿境他們看着,你不用擔心。”

    符懸書正想開口說話,忽然喉頭一癢,一口鮮血涌出,吐在地上。

    “師弟!”

    “斂雲尊上!”

    吐血的當事人愕然,畢晏鴻緊張問他:“師弟,出什麼事了?”

    符懸書搖頭:“出事的不是我。”

    話聲落,符懸書擡手用手背抹去鮮血,即刻喚出自己的法器,御琴而去。

    “師弟?”

    畢晏鴻也急忙跟上。

    符懸書速度很快,快到即便畢晏鴻用盡全力追趕,那也沒有辦法追得上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