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出另一張照片，繼續追問下去，“陳先生和這位玫瑰小姐關係，最近時常有聯繫吧。”
陳百川看到了張家麗的照片，心中知道是紙包不住火了，對方知道的東西，比他想象中的多。
他輕輕噴了一口煙，呵呵笑地反過來問：“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又何必來問我呢？”
李仁杰很坦然說：“我們只是想你親口證實一些東西，幫助我們調查清楚每一條線索。”
接着他話鋒一轉，“而且在調查這宗案件的過程中，我們發現陳明瀚是這起桃色陷阱策劃人。”
陳百川臉上忽然變色，冷得像是一塊冰似的態度，斬釘截鐵的說：“這絕對是不可能！”
他對李仁杰的話感到十分憤怒，對方竟然妄稱自己親生兒子聯合外人來謀害他，那簡直是天方夜譚，這讓他如何相信？
李仁杰呵呵一笑，“陳生，不管你相信與否，根據我們警方目前調查和掌握的情況，你的親生兒子陳明瀚確實在其中扮演某種不光彩的角色。”
他慢慢把兩手疊在胸前，玩味地看着對面，“根據我們的推測的情況，比起你的對手和敵人，似乎你的兒子陳明瀚更加憎恨你，更希望你會身敗名裂，讓你失去一切。”
陳百川被對方一步步緊逼，終於忍不住勃然大怒起來，伸手指他說：“夠了，你不要試圖離間我們的關係，我不會相信你們這一套的。”
他這種常年在商海浮沉的老狐狸，在面對至親血肉這種事情上，也難免失去了分寸。
但是周圍的人都他這一驚一乍給嚇到了，帶着不悅的表情看過來，用眼神來譴責他的粗魯。
陳百川自知失態，很快鎮靜下來。
他冷冷瞪了對面一眼，強忍着內心的憤怒，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點燃了一根菸默默抽菸。
李仁杰並不在意陳百川的態度，等他平復下來，又遞過去一張黑白照，“這是我們警方在陳明瀚的私人物品中，找到的這張照片，你可以看看什麼意思？”
陳百川看着李仁杰手中的是自己年輕的照片，先是疑惑，但是接着目光觸及照片後面的幾行字時，臉色馬上露出駭然的表情。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張黑白照真是真的，伸手去拿起這張照片，竟然忍不住有些手抖。
王芬妮看到，也暗暗心驚。
這是一張二十年的老舊黑白照片了，照片中是約二十幾歲的白恤衫男子，並沒什麼特別。
但是這張相片的背面，卻是橫橫豎豎、密密麻麻寫着「拋妻棄子者，不得好死」字，看起來真叫人毛骨悚然。
這內心究竟是有多麼刻骨銘心的仇恨，才能做出這樣的瘋狂的事，簡直是此仇不共戴天。
如果不是上司拿出了證據並親口說出去，她也不相信陳明瀚會對這個親生父親，會有如此大的怨恨。
李仁杰感慨地搖搖頭，語氣比較重了一點，“陳明瀚自小被拋棄，孤兒寡母，相依爲命，受盡了冷眼和欺負。”
陳百川臉上慢慢變得十分難看，看來已經李仁杰的這番訓斥的話給動搖了，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但依然沒說什麼。
他如此有頭有臉的人物，卻被人當面當面揭穿，無情嘲諷，臉上覺得尷尬難看，難以下臺。
李仁杰步步逼問：“大家設身處地，將心比心，你不會幻想着你兒子還會對你舊情綿綿吧。”
他還嫌不夠辣，不夠刺激，呵呵笑了一笑，“如果換做是我，恨不得你當年早就死掉了呢。”
陳百川面色轉爲灰敗，額角不覺冒出了汗珠，他當年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無奈拋棄妻子，遠走他鄉。
但是這些年來，他家庭事業煥發新機，卻對遠在香港的糟糠的妻兒一直不聞不問，內心也難免有幾分慚愧。
他暗自攥起拳頭，內心在掙扎。
王芬妮像是在扮演局外人的身份，一直沒有插話，把眼前發生的一切靜靜看在眼內。
她心裏暗暗佩服上司的這份談話攻勢，三言兩語就把這個南洋商界矩子逼到了牆角下。
單是這份自信，就比那些只懂得裝腔作勢，胸中沒有半點真才實幹的洋人上司好多了。
李仁杰轉回正題，“我們想要了解整件事的真相，只是不知爲何陳明瀚忽然失去了蹤跡。”
他的語氣溫和但堅決，“陳永康先生，我希望你和警方合作，找到你兒子失蹤的真正原因。”
這次李仁杰直接連名帶姓稱呼他原本的名字，就是要提醒對方，哪怕是他已經改頭換面，陳明瀚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陳百川斜斜看他一眼，不作聲，但是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沒有再表現出抗拒的敵意。
他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慢慢地點燃了一根菸，思考着其中的得失，決定是否和警方合作。
李仁杰話說到這裏，依然牢牢掌握着主動權，也不着急催促他，有足夠的耐心地等待他開口。
陳百川吐了一口煙，緩緩吐露說：“那個女人想和我合作搞公司，用了些下三濫的手段。”
李仁杰裝作不解地問：“你是大馬珠寶大王，她是香港珠寶女王，強強聯合，雙方有益。”
陳百川不由冷笑起來，“我託人去調查過，她那些公司外表風光，其實間間都快要頻臨破產。”
他帶着一絲厭惡，“這個女人三番四次來找過我，希望我給她名下的公司增資，成爲股東。”
王芬妮心裏暗道果然如此，之前蘇玉錦的公司就曾出現資金危機，讓她對外四處求援。
當時幾乎所有銀行都拒絕她的信貸申請，唯有戴維斯在匯豐銀行給她貸款幾百萬，緩過了一時。
卻不想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省油的燈，這次直接把歪主意打到了陳百川身上，還設下桃色陷阱。
此刻談話的氛圍，有了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