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雞抱住老頭的胳膊，老頭微微錯愕，然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孫子長大了，還會安慰他了。
“爺爺沒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畢竟，這是爺爺這輩子的轉折點。”
“當時爺爺離開了村子，四處流浪，約半年左右，失足掉落懸崖，還好，掛在了樹上，這纔沒丟了命。”
“但就是這一摔，摔出了爺爺的後半生，在那裏，發現了個山洞。”
山洞？
怎麼又是山洞？
晉立感覺到異世界的滿滿惡意，這哪裏是神靈世界，這是武俠世界吧。
“在那個山洞裏，爺爺發現了一具骸骨，和一本書，書名爲【妖天】。”
書名【妖天】，是要讓這神靈世界，重返妖怪統治的意思？
“那骸骨沒有留書，所以爺爺也不知道他是怎生死的，不過，這本【妖天】，卻是打開了爺爺的新世界。”
“那是一本奇書，一本禁書，仿若魔鬼低語，讓爺爺只翻開了第一頁，便再也停不下來。”
幺雞睜大了眼睛，知道醫神接下來要說的，很有可能便是他黑化的關鍵。
“【妖天】裏面寫的，全是有關於格物致知的東西，而巧的是，爺爺得到的這殘本，竟全是有於是醫理的。”
“但它與爺爺所學的，迥然不同，講的是如何剖開生靈的肌理，尋查病因所在，然後將其切除……”
“此等匪夷所思的理論，簡直讓爺爺震撼得不能自己，廢寢忘食了兩三天，差點就沒力氣爬出山洞……”
格物致知！
晉立聽得這四個字，內心的震驚，亦不少於醫神。
這異世界的醫療分爲兩種，一種便是藥湯，主要手段是診脈，跟穿越前的中醫差不多。
另一種，便是神靈，以神力探查異物，然後用神力治之。
或是因此兩種手段，已能治得了大多數疾病，因此醫學便發生了斷層，並未出現西醫之類的外科手術。
但現在醫神的嘴裏，竟聽到了外科手術之類的存在……
“爺爺走出山洞，但已全然沒了之前的頹廢，內心有着一把極爲渴望的聲音，我要行醫，我要行醫，我要驗證這奇書的格物致知，看人這種生靈，是否真如書中所說……”
“所以，爺爺你便來到了張村？”
“沒有，張村是爺爺經歷的第三個村子，爺爺的第二個村子，是劉村。”
“爺爺當時出了山洞，便來到了劉村，然後紮根下來，開始繼續行醫，但……”
“這種醫治方式，又哪是常人能接受的？”
“有一次病人說頭疼，好像腦子裏有蟲在鑽，爺爺當時便歡喜壞了，說這病得開顱。”
“病人當時一聽，瞪着眼睛把爺爺給揍了，說我要害他性命。”
‘庫庫庫……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會笑。’
晉立差點就笑噴了，不過，瞬間臉色又凝重了起來，腦子裏有蟲。
按醫神的述說，這事最少得是二十年前，而二十年前，三姑娘還尚未孵化蠱蟲。
若這人腦子裏的，真是如三姑娘一般的蠱蟲手段，那之前的推測，便可坐實了。
“所以爺爺你把那人給殺了？幹得好！”大條激動大喊，聽了那麼久，終於聽到意頭通達的地方了。
但老頭卻是讓他失望了，“沒有，當時爺爺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哪能打得過他。”
“爺爺去了亂葬崗，拿死人當試驗。”
呃，這聽着還真像當代醫學起源，據說也是從死人屍體上發展而來的。
“這條路，終是對了！”
“當【妖天】上的內容逐漸得到論證，可別提爺爺有多高興，多興奮了。”
“就這樣過了幾年，爺爺完全對藥湯沒了興趣，一門心思地鑽研着格物致知，直到有一天，那之前的頭疼的人，又來找爺爺了……”
“他還敢上門？”大條憤怒道，“他現在在哪，我去殺了他。”
“死了。”
醫神眯眼道，“爺爺殺的。”
大條的憤怒滯在了稚臉上，茫然不解，“爺爺，你不是說，當時手無縛雞之力嗎？”
孩子，這就是你不懂了，正經男人，縛下雞還是可以的……
晉立藉着葉槽緩和心情，他已經猜到了結局。
“是的，但不是爺爺想殺他，而是他求着爺爺醫治他。”
“他的頭疼，越發嚴重，已經疼得不想活了。於是他找到爺爺，讓爺爺試一下開顱，若是死了，也好過這樣折磨着。”
“爺爺自是沒有拒絕的理，便這樣，開了顱，然後他死了……”
“所以【妖天】裏的東西，是假的？”幺雞奇怪道。
“不，是真的。只是當時條件有限，並未能尋得真正的工具，都是替代品。”
“所以，那人死於血流過多，但爺爺卻是發現了他頭疼的緣由，腦子裏，還真藏着蟲。”
果然，就算不是糖蟲，也是與之類似的蠱蟲。
“人的腦子裏，怎麼可能藏着蟲？”幺雞偏着頭疑惑道，但其實只是演戲。
畢竟糖村的事，她可算是全程參與。
“這些蟲，應是蠱蟲，爲巫修所養，這一點，在【妖天】裏亦有提及。”
“醫死了人，雖說是病人主動要求，但爺爺也呆不下去了。”
“畢竟，他們接受不了開顱治病，對常人來說，這種救治的方法，便是殺人。”
“爺爺連夜離開了劉村，來到了張村。”
說到這裏，老頭摸了幺雞、大條的頭顱，“雖在張村，爺爺是以藥湯治人，但有關於【妖天】的一切，卻是從未放過。”
“爺爺靠着行醫救人，深受張村人的愛戴，爾後他們爲爺爺立像歌頌，就這樣，爺爺便成了這張村的醫神。”
“但其實這一切，都是爺爺有意施爲，因爲【妖天】裏的格物致知，還有神力的醫治篇章。”
“你們，便是【妖天】裏所記載的一種方法，用神力來孕育孵化，所以嚴格說起來，你們並不算得是妖物，而是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