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神廟裏，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這隻奇特的物種上，類龍而非細長，類熊卻滿覆龍鱗，挺着個小肚子長着一條肥碩的尾巴……
貌似也好看不到哪去。
“這……這是什麼物種？”
儒家史冊，九鳳神君敢說遠非其他神道的藏書可比，但任憑她腦海裏如何搜刮，卻也無法找到與之匹配的妖獸。
雖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所載圖冊裏，也無一能與眼前的物種對上號。
‘新的妖獸？’
“這……”
“我在桃城多年，也未曾見過此等物種。”
見得九鳳神君投來了疑問的眼神，青主緩緩搖頭，但豁然臉色微變，“這隻奇特種，是從百鬼夜行神相里，跑出來的！”
“他是妖獸種，不是鬼靈！”
百鬼夜行神相，能吞噬鬼靈爲已用，但除卻鬼靈，卻無法容納其他生靈。
其他神道，亦有如百鬼夜行之道的神相，但兩種神相之間，無法融會貫通，最少，以他桃城旗神之尊，從未聽說過。
“這怎生可能！”
青主回頭望向九鳳神君，想從她那裏得到答案，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當真可能？
“兩種神相之間，確存在相融異變的可能，不過，這種例子極爲罕見，數百年都未必有一例。”
九鳳神君淡然說道，但她內心的震撼，卻遠比青主更甚。
這何止極爲罕見，簡直就是千年難得一見，而這種神相，並非百鬼夜行，也並非融合，而是，吞噬！
這種神相，與百鬼夜行類似，但卻並非只能吞噬鬼靈，而是無物不吞，只要存在能鎮壓得住神語，幾可吞食天地。
吞天噬地神相。
但這種神相，在神靈的歷史長河裏，不足五指之數，而最後修煉至神帝的，更是隻有一人。
吞噬的東西越多，神語越是恐怖，尤其以生靈、其他神靈的神相爲甚，動輒癲狂。
“不過，卻也未曾出現過此等物種。”
九鳳神君把話題輕輕揭了過去，轉回眼前的奇特種，內心卻是下了個決定，若是錦鯉神君真陷入險地，她勢必出手。
如此驚才絕豔的潛質，哪怕最終夭折，也必比其他神靈要走得更遠，更何況，又有幾個神靈，能修行到神國境，被尊稱爲神帝？
她心情大好，忙向場中看去，卻只見晉立已眼瞳赤紅，身上傷痕累累，但卻越戰越勇，竟逐漸有反攻之勢。
龍爪與物神的拳頭對轟，晉立後退數步，一口鮮紅噴出，但嘴角卻拉扯出笑意。
牧神眼瞳同是鮮紅如血，在對轟之下，竟也後退了數步。
雖未吐血，但從其臉色來看，亦不好受。
一個初入神相境的神靈，竟與在神相境沉浸了數十年的老神靈，廝殺到這種程度，僅僅……
在他們愣神之間。
‘不，不對！’
‘這怎麼可能！’
‘吞天噬地神相，竟有如此神威？’
九鳳神君芳心劇震。
在戰鬥伊始，晉立所爆發的神力，雖比牧神還要更加精純，但在數量上，卻是遠遠不如。
如螞蟻之巨象，在牧神的猛攻之下，能力保不失，便已極爲不易。
但僅是他們愣神的功夫，晉立的神力修爲，極速飆升，最少已是剛纔的十倍之多，而反觀牧神的神力，卻是消耗巨大，此消彼漲，雙方已越來越接近。
‘吞天噬地，在戰鬥之時，竟能吞噬對方的神力！’
‘雖六品以下，對神力的掌控極爲粗糙，但若這種神異開發至極限，哪怕再高的境界修爲，也會被慢慢耗死。’
‘不，這錦鯉神君的神力，並非全部吞噬而來，他之前的底蘊，還未被完全開發，沉澱極多。’
九鳳神君看向晉立的眼神，已是精光四溢，仿若看着個大寶貝，怎麼看怎麼心動。
‘如此璞玉，決不可放過！’
青主眉頭皺起，他也發現了不對，但卻沒九鳳神君那般博聞，只當是牧神這廝心急焦躁，全無章法，憑白浪費了海量的神力。
‘這廝當真廢物，我之前真是走眼了，竟把他推薦給夢神。’
‘現在憑白還帶來了麻煩，不死也沒用！’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只有你死了，我們才能活得下去……”
牧神雙瞳赤紅無比，嘴巴開合之間，呢喃重複，神力再度飆升，仿若奔馳的山羊，義無反顧地朝着晉立撞去。
而黑山羊神相，似也被牧神所感，四蹄刨動，朝着小肥龍凌空飛撞。
老黃牛見得此情況，一顆心沉到海底，看着那誓死也要將對方擊殺的身影，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
……
“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當它來到林村的時候，林中興還只是個牧童，屁顛屁顛地跟着，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物什，“讓我來幫你看看吧，我會醫。”
跟了一整天，老黃牛才知道，林中興家貧，連牛羊都沒有，父母只能替別人放牧，打着散工。
再過些時日，他也要去幫父母打下手，便想着到處觀察學習，不致於到時手忙腳亂，由此，也發現了落單的老黃牛。
“奇怪，怎生還沒人來尋你？”
日落西山，林中興跟了老黃牛一天，也開心了一天，但一直沒人來尋老黃牛，他內心有些不安。
若是過得一夜，怕有人尋來，會疑心是他偷牛。
“我是從別的村子過來的。”
老黃牛開口說道，林中興愕然，上下打量着老黃牛，活像見着了妖怪。
……
“你是一隻牛，我也是一個人，我們還真是絕配。”
林中興咬着草躺在老黃牛身上，少與人交談的他，在發現老黃牛會說話後，便把後者當成了唯一的朋友。
“我沒有跟阿父阿母說，怕他們知道你是自來牛，拉去配種或幹活，這都還是好的。若是宰了賣肉，那我就沒朋友了。”
老黃牛鼻鳴了一聲，然後牛尾抽在林中興身上，氣得對方臉紅耳赤。
……
“阿黃，我阿父阿母死了，失足摔落山崖，救不回了。”
那一天，林中興埋在老黃牛的肚皮上，哭了好久好久。
……
“中興，你要不要學一些放牧的知識？這樣，或許你會有多些朋友，有一技之長，也能活得下去。”
“好，只要是你說的，我便做。”
……
“阿黃，他們把我當成了神，有人說還要給我雕像……”
……
“阿黃，他們有點怪，好像要去外面請神靈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