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機登陸a大官網,寧文遠點進開學典禮的報道,手指繼續滑動,找到了最後一張照片。

    那時,他正替季鳴打好領帶,側臉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紅暈,被抓拍入鏡。

    季鳴微低着頭,正斂起一雙桃花眼在笑。

    “撲通撲通——”

    一手捂在胸口,全世界好像都安靜下來,寧文遠沉浸在了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聲中。

    季鳴眼裏的光,鋒芒畢現,有時候咄咄逼人,有時候又是那麼溫柔,輕易地就能俘獲人心。

    寧文遠知道自己是個沒什麼定力的人,尤其遇見像季鳴這樣俊美無儔的大帥哥。

    他也不想再陷入一段無法言說的感情之中,但……

    當心門被人叩開,誰又能擋得住……裏面的誘惑?

    指尖輕觸屏幕,竟鬼使神差地保存下了那張二人合照。

    院長的講話結束,新生分班跟着輔導員前去參觀實驗樓。

    據說,頂層設有門禁的實驗室是專門給本校學生搞研發使用。

    大家排着長隊,充滿好奇地逐一參觀。

    在其中一個擺放着各式各樣機器人的實驗室外,寧文遠和一大波人都扒着玻璃窗駐足圍觀。

    形狀各異的機器人,看得人目不暇接,這時,一個身着藍色工作服,戴着護目鏡的男人闖進了視線。

    這人拿着工具,從地上拾起一個人形機器人開始搗鼓。

    他個子高,彎下腰時,袖口微一拉伸,露出骨節分明的一截手腕。

    寧文遠眨了眨眼,把眼睛又睜大了一分,終於證明自己沒有眼花,竟與季鳴再次不期而遇。

    怔怔地盯着季鳴全情投入工作中的模樣,他有些不自在,耳邊都是周圍人八卦的聲音。

    “快看,那不是校草季鳴嗎?”

    “是他是他,聽說他留本校讀研,還組建了一支機器人研發團隊,把我們院這幾屆的特招生都收入了麾下。”

    “學霸校草果然名不虛傳。”

    “說起來,今早在臺上領獎的優秀畢業生代表就是他吧,好帥啊。”

    “聽說過季氏集團嗎?國內第一的進出口貿易公司,就是他們家的。”

    “可我聽說,這一波金融危機,季氏差點破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他有顏也有才,早就開始自主創業了。”

    “哎~比誰都優秀,還比誰都努力?但作爲校草,肯定已經有女朋友了吧?”

    “這我沒聽說,但季鳴學長給人的感覺還是挺平易近人的,如果能夠成爲他的女朋友……”

    “喂喂喂,看你那花癡樣,是不是想太多了?人家上個女朋友可是校花。”

    女朋友?

    寧文遠身子一僵,怪不得今早在後臺,季鳴和校花會突然吵起來。

    原來是因爲校花學姐,季鳴纔對祝修澤存有偏見?

    寧文遠感到胸悶氣短,周圍八卦的聲音太多,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他又辨不清楚。

    “咦?文遠?”溫浩見他轉身想走,連忙拉住。

    他倆這個位置可是圍觀的最佳視野,才呆了不久,八卦也聽得津津有味,這就要走?

    寧文遠回頭,“我先回去了,咳、”偏偏就是這一回頭,眼角余光中,他看到了季鳴正擡頭看來。

    兩道目光在空中不經意相撞,又在它們即將交纏前,閃電分開。

    撥開人羣,走到一處空曠地方,寧文遠把憋在胸口的心虛大口喘了出來。

    他這是怎麼了?一看到那人……就會忍不住回味,那人大手熨貼在他腰間的溫度。

    那人厚實的胸膛和極富力量感的寬肩窄腰……

    無名火焰撩得他頭昏腦脹,燙人的溫度已滾過全身。

    晚上回到寢室,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也推着行李箱跟了進來。

    “小寧。”那人把行李箱交給他後,使了個眼色,讓他到外面單獨交流。

    這人是祝修澤安排給他的司機老趙,三年的高中生活,都是這人負責早晚接送,還算有些交情。

    當着寢室同學的面,寧文遠不好拂他面子,只能跟了出去。

    “別鬧脾氣了,老闆這次出差回來,都沒顧上休息就來看你,你就別再給他添麻煩了吧。”

    站在走廊一角,老趙邊說,邊伸出手,就要來拍寧文遠肩膀。

    他年紀足夠做寧文遠父親了,一副長輩對晚輩的模式化口吻。

    寧文遠退後一步,避開,搖了搖頭,“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

    類似的話,他在這一個月裏已經聽得太多了。

    話題中心,都是要求他無條件的理解祝修澤。

    從來沒一個人能夠真正地爲他設身處地想想,憑什麼他就應該承受那樣的屈辱。

    “嘿,你這孩子怎麼不知好歹呢?難不成還要老闆向你認錯。

    養了你三年,好喫好喝把你供着,你不僅不知恩圖報,還這麼不懂事,你知不知道,老闆現在都住進……”

    “我跟你們老闆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我自食其力,就會把欠他的錢都還他,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

    寧文遠迅速逃回寢室,鎖上門,還好寢室裏的人,大多都在忙自己的事,頭都沒回一下。

    只有坐在牀上玩手機的溫浩,被關門的聲音吸引,正用略微震驚地眼神看來。

    “跟你爸吵架啦?”

    溫浩關切道,他把老趙當成了寧文遠父親。

    寧文遠沒說話,一聽溫浩這麼說,眼眶裏頓時有淚水在打轉,用力抿着脣,他倔強地不肯任由眼淚落下。

    他很想說,要是他爸能來看他,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他都不會那麼難過。

    無奈地搖了搖頭,拭去那些溼潤的東西,他快速從行李箱拿出一套換洗衣服踏進衛生間。

    打開蓮蓬頭,在水聲的掩蓋下,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悄悄拿出藏在兜裏發黃的老照片,看着上面與父母弟弟的合照,他一邊撫着摺痕,一邊落淚。

    爲什麼?你們爲什麼把我一個人留下?

    面對這個無解的問題,他已經很少有如此脆弱的時候,痛痛快快哭過一場後,便也釋懷了。

    他畢竟也是個成年人了,被家人拋棄後,有再多的心有不甘,三年了,也已慢慢放下。

    抹掉眼淚,他衝鏡子裏的自己笑笑,脫下衣褲鞋襪,正邁進蓮蓬頭下時,神情突然凝住。

    腳背上醒目的創口貼,立即將他的思緒拉回到早上的開學典禮。

    揭開一看,淤青仍舊明顯,身體一個哆嗦,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愣神的工夫,已回味起腳掌被季鳴握住的感覺。

    臉唰一下燒了起來,當時那錐心刺骨般的痛,已蕩然無存,值得回味的,只有季鳴手掌帶來的溫厚與粗礪的觸覺。

    相比於祝修澤那修長的手指和冰冷的指腹,季鳴給他的總體感覺是……

    表面忽冷忽熱,其實內心溫暖得像陽光,他被吸引着,一步一步地將心靠近。

    奇怪?怎麼把季鳴跟祝修澤拿來對比?

    寧文遠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躺上牀,睡不着,就拿出手機點進微信刷朋友圈。

    他朋友不多,最新一條朋友圈消息還是季月芹在3個小時以前發出的。

    季月芹展示了許多怦怦的照片,小傢伙還是有些羞怯,但也能夠適應。

    隨手點了個贊,寧文遠這才心滿意足的睡下。

    把怦怦安頓到季家,由曾經做過寵物醫生的季月芹來照顧,他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專注於學業,規劃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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