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在想什麼呢?”

    午餐時,溫浩見寧文遠盯着盤子裏的食物發呆,碰了碰他手肘,“還在爲早上的事不開心?”

    “沒、沒。”寧文遠笑了笑,倒沒有不開心,就是再次與季鳴這樣不期而遇,竟讓他有些魂不守舍。

    想起初見時季鳴和善的笑容,想起季鳴那傲嬌的說話口吻,想起季鳴兇巴巴的樣子,還有一臉蒼白倒在他肩膀……

    那一顰一笑,都在他記憶中刻上了入木的一筆。

    想着想着臉就燙了起來,急忙埋下頭把餐盤裏剩下的飯菜扒拉乾淨。

    “對了,晚上沒什麼事兒的話跟我一起去上心理學吧?”

    抹乾淨了嘴,溫浩一邊塗着潤脣膏,一邊問道。

    “嗯,反正也沒有其它安排。”

    寧文遠爽快答應,趁青協最近活動少,他也很想去蹭一節課吧。

    之前,祝修澤在他心裏留下了深刻陰影,幸好有一位心理醫生替他做了一段時間的疏導,他纔有了正視生活的勇氣。

    晚上7點,當他們來到教室,已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這麼多人?”

    溫浩也是喫驚,明明上一堂課都沒坐滿。

    上課鈴打響,兩人被迫站在了最後一排,正好一個西裝革履、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的青年男人踏上了講臺。

    “來了來了。”溫浩擼了擼嘴,興奮道,“快看,就是他,簡直就是我男神。”

    寧文遠目光發直,教授這麼年輕?

    不過,怎麼這麼面熟?這不是陳醫生嗎?

    兩月前,祝修澤聘請陳醫生來給他做心理疏導,相處了差不多一個月。

    “喲,這麼多人?還以爲我走錯教室了呢?”

    顯然,年輕的教授也因這人山人海的場面受寵若驚,微笑着做起自我介紹。

    “大家好,鄙人陳旭升,擔任在座各位心理學這門課程的導師,當然也包括最後一排站着的各位同學。”

    陳旭升看來時,寧文遠略微一愣,對方似乎衝他笑了笑。也認出他了嗎?

    接下來,本來枯燥無味的心理學基礎知識被陳旭升用一種頗爲幽默風趣的方式繪聲繪色講了出來。

    不時引得教室內發出鬨堂大笑的聲音,特別在他分享着那些有趣、好玩的心理學小故事時,大家更是聽得津津有味。

    隨着一聲鈴響,課程在這愉快的氛圍裏結束,立即有許多人走上講臺。

    似乎還想繼續討教知識。

    正當寧文遠也準備順着人流離開時,溫浩也不甘示弱,三兩下擠上了講臺,回頭還把自己的包扔給了寧文遠。

    “文遠,等我。”

    寧文遠點點頭,抱着他的包,貼牆站着,默默等候人潮漸漸退去。

    半個小時以後,被圍在講臺中央的陳旭升說道,“好啦,今天的課後答疑就到這兒了。”

    他擡了擡手,亮出自己的腕錶,示意大家,時間不早了。圍在講臺周圍的學生才悻悻然準備離開。

    溫浩這才走回寧文遠面前,拿回自己的包,往身上一背,“走吧。”

    “等等。”

    寧文遠正要轉身,一個略帶磁性,極具親和力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

    聞聲看去,陳旭升笑着撥開人羣走來。

    還圍在現場的幾人,似乎都沒反應過來,可陳旭升已經站在溫浩身旁,跟寧文遠面對着面。

    “文遠,有1個多月沒見了吧。”陳旭升主動伸手。

    寧文遠跟他握了握,“陳、陳醫生。”

    沒料到陳旭升會主動來招呼,之前陳旭升給他做心理輔導,他哪裏知道對方竟是一名教授?

    “有時間嗎?”陳旭升笑着問道,“咱們敘敘舊。”

    寧文遠略微一怔,馬上用力點頭。

    a大東門外,右拐一段路後,就能看見衆所周知的酒吧一條街。

    剛往裏走深一點,燈紅酒綠的街道、震耳欲聾的喧囂、帶着些許醉意且擁擠的人羣,就佔據了寧文遠幾乎全部的感官。

    一路緊跟着陳旭升背影的寧文遠,終於穿過涌動的人潮拐進了一家看起來不太起眼兒的咖啡屋裏。

    咖啡屋環境優雅,很適合聊天交流,寧文遠一坐進蓬鬆柔軟的布藝沙發,立即感覺鬆弛不少。

    “最近過得如何?”陳旭升把牛奶推到了寧文遠面前。

    兩月前,祝修澤聘請他給寧文遠進行心理疏導,那時候的寧文遠還整天整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不跟任何人交流。

    陳旭升使盡渾身解數,終於藉助怦怦——與寧文遠幾乎形影不離的奶奶灰小貓,才慢慢建立了與寧文遠溝通的橋樑。

    接下來,他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陪伴、交流,寧文遠才漸漸走出了陰影。

    “我搬了出來,因爲要上大學,就把怦怦託付了人。”

    說話時,寧文遠帶着樂觀的笑,捧起牛奶杯就喝了起來。

    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頓,陳旭升道,“祝先生他……”

    儘管,祝修澤不會輕易表露感情,但作爲一名觀察敏銳的心理醫生,他卻捕捉到了,其看向寧文遠時,目光中藏着的一抹晶亮的光。

    寧文遠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以後,我們就徹底沒關係了。”

    “哦,這樣啊,”雖有些遲疑,陳旭升還是欣慰一笑,舉杯表示祝賀。

    “只要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

    “嗯嗯,謝謝你,陳醫生。”

    “不用客氣,把我當朋友就行,對了,之前讓你打坐冥想,有在堅持嗎?”

    寧文遠點頭,“每天都在堅持。”

    話音剛落,鄰座站起一人,朝他們看來,“嗨,我說怎麼聽聲音那麼熟悉,原來是旭升啊,老同學。”

    “喲,老肖。”

    陳旭升朝來人打招呼,又立即給寧文遠介紹,“這是我醫學院的同學,我們都叫他老肖。”

    隨後,寧文遠也主動做了介紹,老肖在陳旭升身旁坐下,笑着給了陳旭生一拳,“好久不見,聽說你進了a大?”

    “嗯。”陳旭升笑着點頭。

    “啊?什麼?”老肖明顯有些驚訝,“竟然是真的?之前你的私人診所不是搞得挺火?你怎麼想的?”

    通常說來,在學校任教遠比不上自立門戶喫香,特別是陳旭升這樣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

    “教書挺好,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名老師。”摸了摸鼻子,陳旭升飛快地看了寧文遠一眼。

    寧文遠卻並未從他們的談話中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在他看來,陳旭升如此年輕,就能成爲a大的教授,這纔是常人都難以做到的事。

    又聊了一會兒,老肖看時間也不早了,怕怠慢了自己朋友,這才離開。

    頭頂燈光昏黃,慢節奏的歌聲,聽得人昏昏欲睡。

    寧文遠看看時間,竟然快10點了,“都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剛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好,我們走吧。”陳旭升笑着點了點頭,站起,陳旭升特意跟老肖道了別,兩人一起邁出了咖啡屋。

    視野一下變得開闊,閃爍的霓虹把街道兩旁點綴得光彩奪目,此起彼伏的演奏聲也爭先恐後從門扉半啓的酒吧裏傳出。

    或許是漲了些見識,寧文遠也不覺得那些音樂嘈雜,心中還跟着那旋律打起了節拍。

    就在兩人就要走出小巷時,一旁的酒吧裏衝出一個高大身影,撥開擁擠的人羣,橫衝直撞。

    “走吧。”陳旭升見寧文遠愣在當場,輕拍了拍他肩膀。

    寧文遠一動不動,目光追隨着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喃喃道,“那人好像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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