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觀察了下,正是之前在寧文遠樓下看到的那輛機車,主人是個留着寸頭的大一新生。
印象中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知不覺間,駐足觀望。
只見,那寸頭男生,把機車停在一家便利店附近,墊着腳、伸長了脖子往便利店裏觀察了一會兒。
莫明覺得有些鬼鬼祟祟,跟着,又從屁股兜裏摸出什麼東西握在手裏,走向停在便利店門口的一輛自行車。
也不知道他幹了些什麼,自行車頭歪了歪,跟着,他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機車上。
寸頭男人慌忙把手裏的東西塞回褲兜時,引得季鳴忍不住靠近。
就在黑色機車發動,緩緩向前行駛時,一個紅色的東西落在了地上,季鳴上前一看,是一把瑞士軍刀。
把刀撿起,再擡頭,就見寧文遠騎着自行車跟自己擦肩而過,他愣了愣,直到看見前方一段很長的下坡路,才驀地一個激靈,大喊,“寧文遠。”
見寧文遠頭也沒回,一直僵直着身子騎在自行車上,一動不動,他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程度,發足狂奔。
終於,在寧文遠的自行車撞上大巴車以前,拼盡全力,化險爲夷。
坐在路邊的長凳上,等呼吸平緩,季鳴把自己先前的所見一五一十告訴了寧文遠。
“你的意思是,我的剎車被人用這把刀給故意弄斷了?”寧文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認道。
季鳴點了點頭,指着便利店門口的攝像頭道,“要不,去調監控?”
尋着季鳴的視線,寧文遠也看向監控,猶豫了一會兒,用力點頭,他一定要知道那個幾乎要了他命的人到底是誰?
“不好意思,公司要求,只有警察才能調監控,對不起幫不了你們。”
便利店的員工跟上級請示後,禮貌地拒絕了他倆的要求,季鳴還想堅持,寧文遠見他氣勢洶洶連忙把人拉了出來。
“算了,學長。”
“算了?你不想把那人找出來?”
寧文遠抓了抓頭,無奈道,“我大概知道那人是誰了。”
“你知道?是誰?”季鳴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被寧文遠抓亂的頭髮上。
“他叫蘇寅,是我室友的朋友。”
根據季鳴先前的描述,他基本能夠斷定那個留着寸頭開着黑色機車的人就是蘇寅。
“他爲什麼針對你?”季鳴追問。
寧文遠想,一定是那天自己在荷花池邊幫溫浩擺脫了這人,才遭到報復,但無法直說,只能敷衍道:
“鬧了點矛盾,我會找他,把事情解決,謝謝學長。”
季鳴把視線從寧文遠的頭頂收回,點了點頭,“嗯,”他把瑞士軍刀揣在兜裏,“我陪你一起去吧。”
寧文遠看起來太文弱了,只怕不能給對方敲響警鐘,反而,落了下風,被人欺負。
“不、不用。”寧文遠知道季鳴這人骨子裏的熱心腸,心裏也很觸動,但,“我想自己解決。”
兜裏的手頓住,季鳴看到寧文遠的目光異常堅定,慢慢掏出了那把瑞士軍刀,遞到寧文遠手中。
“謝謝學長,今天多虧你幫了我。”
“喔。”季鳴揚了揚脣角,好像要說到點子上了,目光落在寧文遠手中一直拿着的打包袋上。
尋着季鳴視線,寧文遠突然想起了溫浩,“哎呀,差點忘了,我還幫人帶了宵夜,得先回去了。”
重新回到便利店,讓店員幫忙給打包袋裏加了幾勺熱湯,寧文遠推着自行車,風馳電掣般奔向了寢室。
遙遙望着寧文遠遠去的背影,還有,他頭頂翹起地那一小簇呆毛。
季鳴抱着胸,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回長凳。
臭小子,真是的,開口請自己的救命恩人喫頓飯,有那麼難嗎?
回到寢室,寧文遠把自行車剎車被人剪斷的事情告訴了溫浩。
溫浩大喫一驚,差點被嘴裏的魚給噎住,“咳……怎麼會這樣?你真的確定是蘇寅。”
“嗯,季鳴學長親自看見的。”寧文遠把那把瑞士軍刀放到了桌上。
溫浩顫抖地把瑞士軍刀拿在手裏,聲音也沉了好幾分,“我去找他。”
他一眼就看出那把瑞士軍刀是蘇寅的隨身物品,必須得找到蘇寅把事情說清楚。
“我們一起。”
“嗯。”溫浩拿起手機,把黑名單裏的一個號碼解放了出來,立即撥了過去。
那邊像是立即接起,“寶貝兒,你原諒我啦。”聲音裏帶着難掩地笑意。
“你在哪兒?”溫浩聲線冰冷,“我有事找你。”
“好啊,我跟哥們兒在學校外面喫宵夜,你過來一起?”
蘇寅發了個定位,兩人立即出門找了過去。
蘇寅一見到溫浩身後的寧文遠,臉上的笑瞬間垮下,放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繃緊的全身似豎起了鋒利的刺。
“我警告你,不要傷害我的朋友,否則……”溫浩將那把瑞士軍刀扔進了他懷裏。
蘇寅的氣勢立即弱了些,盯着寧文遠朝自己走來。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我,是不是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如果是因爲荷花池那天我推了你,我向你道歉……”
“文遠,”溫浩急忙道,衝寧文遠搖了搖頭,意思是在說你沒錯不必道歉。
寧文遠朝溫浩點了點頭,又看向蘇寅,“……但,我不會後悔,溫浩既然把我當朋友,他有麻煩,我沒道理不幫。”
“朋友?”蘇寅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看向溫浩,“只是朋友?”
溫浩理直氣壯道,“那你以爲是什麼?嗯?”
蘇寅沒說話,但看向寧文遠的目光有些異樣。
被這人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寧文遠瞪了蘇寅一眼,正想說什麼,溫浩搶先道:
“就這樣,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我們完了,你再惹我和我朋友,不會輕易放過你。”
“哼~”蘇寅朝溫浩邁出了一步,立即被推了一把,剛纔他喝了點酒,有些醉意,一不小心跌坐到了地上。
“溫浩。”他叫了一聲,溫浩頭也沒回,拉着寧文遠迅速離開。
一拳砸在地上,蘇寅晃晃悠悠從地上坐起,這時,一隻手臂搭在了他肩上。
回頭一看,“老崔。”
被稱着老崔的人,正是蘇寅嘴裏的哥們。
兩人剛纔在喫燒烤攤上正喫宵夜,蘇寅接了個電話,就興高采烈說自己老婆要過來。
本想等蘇寅把人帶來後看看,結果,等了半天不見人,就找到了這裏。
“哪個是你老婆?”老崔問。
“眼睛又圓又大那個。”
“哦,那高個兒那個呢?”老崔眯了眯眼,望着遠處模糊的背影,一臉的若有所思。
“怎麼?”蘇寅疑惑地問,印象中老崔是個直男啊。
老崔轉了轉眼珠,小心囁嚅着,“感覺有點眼熟。”
“嗨,”蘇寅站直了身體,拉着老崔要回燒烤攤,“不管了,老子心情不好,我們不醉不歸。”
“嗯,好。”老崔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瑞士軍刀。
走回到a大門口,溫浩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回頭跟寧文遠,道了歉,“文遠,對不起。”
“幹什麼?這跟你又沒關係。”寧文遠見他一臉愁容,勸慰道。
溫浩義憤填鷹,“我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那人做事毫無底線,他企圖要你的命啊。”
“我也知道,本來是想去調便利店的監控,但他們說只有警方纔能,我……”
他實在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只能寄希望於,這件事能夠給蘇寅敲個警鐘,可想了想,確實不保險。
“要不,我們報警吧?”溫浩道,眼睛溼漉漉的。
寧文遠正在猶豫,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謝天的通話請求。
“等我一下。”
寧文遠一邊接通,一邊和溫浩一起往寢室走去。
“文遠,看我給你發的消息沒?”謝天道。
寧文遠疑惑道,“沒呢?什麼事?今天的清潔費嗎?我已經收到了。”
“是這樣的,我把你發我的照片發我們公寓的羣裏了,有好多人想要你的聯繫方式,想請你幫他們也做打掃,我問問你的意見。”
“喔,謝謝謝學長。”寧文遠想了想,道,“我確實不太想公佈自己的聯繫方式。”
“啊,你是想拒絕他們嗎?”謝天聲音裏有些失望,“我在羣裏可是把你一頓猛誇。”
“不是的,”正是缺錢的寧文遠怎麼會能拒絕金錢的誘惑呢?
他解釋道,“確實不方便公佈自己的聯繫方式。”
“這樣啊,要不這樣,你給我一個時間表,說明一下你可以工作的時間,我幫你統籌安排一下,說實話,已經有好幾個人強烈想要你去幫他們收拾狗窩,呵呵。”
“那怎麼好意思呢?”寧文遠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謝天笑道,“哪有?我就是條鹹魚,哈哈,就交給我吧。”
“那就麻煩你了,時間表,我晚點給到你,謝謝學長。”
面對這麼熱心腸的人,寧文遠也不想推辭,掐指一算,如果能夠長期幫人打掃公寓,確實比在奶茶店打工強很多。
切斷通話,寧文遠看見微信上有個未讀消息,隨手就點了進去,這才注意到是季鳴發來的消息。
只有一個網址鏈接,點進去一看,竟然是今天在便利店外的監控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