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在衣服兜裏震動,伴隨着爛熟的鈴聲。
寧文遠卻一動不動,目光有些呆滯,一直盯着地鐵車窗上的倒映。
倒映中,有個小男孩正乖乖倚坐在自己媽媽身邊,眨巴着天真無知的眼睛觀察着車廂裏來來往往的每個人。
光影交錯、飛逝,寧文遠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前好像藏着一個讓他欲罷不能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許多等待他去揭開的祕密,比如,一開始那麼好的祝修澤,爲什麼就變了?
他們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開始惡化?
還有,原本應該心如止水的他,怎麼聽完了劉姨剛纔的話,漸漸地,心中竟又蕩起了漣漪。
嘖~
感覺心口被鳥啄了一下,短暫的麻痹過後,寧文遠把十指都插進了頭髮裏,痛苦地閉上眼,拼命想壓制住心裏升騰的煩躁。
“哥哥~”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寧文遠下意識擡頭,莫名感覺這麼好聽、這麼無雜質的聲音,呼喚的一定是自己。
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小男孩,正側頭盯着他,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
“嗯?”
寧文遠幾乎能確認小男孩是在叫自己“哥哥”。
這時,小男孩的目光下移,最後落在了他的外衣口袋裏,道,“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喔~”
同一時間,衣兜裏的手機又不厭其煩地響了起來,寧文遠衝小男孩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和歉意,立即接聽電話。
“寶貝,”季鳴的聲音傳了出來,“我這裏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就結束了,晚上帶你去一個地方。”
季鳴的聲線就像一股暖流,流進寧文遠耳道,又緩緩漫延,最後,充盈進他的胸腔。
像一個深情的吻,在他心口,那個被鳥啄痛的地方,撫慰了一番。
“嗯。”
一直繃緊的脣,瞬間綻放出一抹笑意,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
“怎麼?”一向敏感的季鳴,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有氣無力的?很累嗎?”
“沒有。”寧文遠緩緩道,嘴角的笑越來越明顯,不得不半捂着嘴,紅着臉,放輕聲音道:
“鳴哥。”
“我在。”季鳴笑嘻嘻道。
“我想你了。”寧文遠的聲音本就帶着沙啞,通過手機鑽進季鳴耳朵時,不禁讓人一個哆嗦。
這近乎於嬌嗔的話,一下子抓住了季鳴的心,彷彿能夠看見,寧文遠正用一雙溼轆轆的、有些憂鬱的眼在看着自己。
“我也、也是。”季鳴的發音顫了顫,似乎上大口吞嚥了一口,才又道,“放心吧,我加快速度,不會讓你久等。”
“好。”寧文遠正要掛斷電話,聽到季鳴故意咳嗽了一聲,動作頓住。
跟着是季鳴小聲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寧文遠皺起鼻子,仔細地想。
“啵~”
話筒裏傳來一個聲音,極輕,但寧文遠卻聽得清晰無比,像是被人挖開了一道堤壩,與季鳴熱切擁吻的一幕,如慢鏡頭在眼前上演,心底被勾起一片癢意好想立即見到季鳴,撲到他懷裏。
在抑制不住的笑聲裏,寧文遠還是在電話裏吻了吻季鳴,掛斷電話,正好已經到站了。
“等了很久嗎?”一見面,風塵僕僕趕來的季鳴就問。
寧文遠搖頭,任由月光灑了他一臉,揚起笑,道,“沒有。”
季鳴自然伸手過來,寧文遠正好擡頭,看見那撲閃着翅膀的飛蛾,正繞着路燈打旋。
他們的身影,都印上或昏黃、或月白的光斑,樹蔭聚在一起半遮半掩着類似祕密的幽密深處,更像在引誘他們一探究竟。
凌亂的腳步,一前一後踏上了寂靜的石板路,在光線的照耀下,像鋪滿淡雅霓虹的夢幻通道。
還來不及多留下幾個腳印,寧文遠轉身就撲進了季鳴懷裏,季鳴正追着他跑進來,一不小心,被他緊緊環住了精瘦的腰。
急切地吻,如雨滴,襲上季鳴性感的喉結。
幽暗的夜色下,寧文遠老遠就被季鳴的喉結吸引,像是造物主鬼斧神工的一筆,就勾勒出那麼醉人的凸線。
溼潤的呼吸,要亂了分寸,季鳴的指尖,一個個,陷進寧文遠貧瘠的背脊。
再順着背脊一路摩挲,有時摩挲着寧文遠纖長的脖子,慢慢地,就滑進那柔軟順滑的短髮裏。
有時又摩挲着寧文遠深凹的脊椎線,慢慢向下,頓在腰窩的位置,沉沉低吟:
“寶貝。”
猛得,寧文遠的身體,如過電一般,震顫了一下,他一口含住季鳴脖子上的凸起,任由滑膩的舌尖去引起騷動。
季鳴腳底早就伸起兩團火焰,指間若有似無地滑過,輕輕挲撫過寧文遠的身體。
隔着衣料,寧文遠依舊能感受到男人掌心灼熱的粗糲感。
凌亂的、如野獸般互相吮食的親吻,一直在持續,像蓄謀已久,等待爆發。
寧文遠想像着自己,變成了一條鯉魚,猛地發力,離開了固步自封的水域,輕盈一躍。
“嘶~”
嘶叫的同時,兩人緊緊擁抱,中間不留一點空隙,像在相互依靠,也像在互相取暖。
“呼哧呼哧~”
大口的喘息後,季鳴把雙腿已經軟下的寧文遠扶了起來,讓他的雙臂掛在自己脖子上。
聽着寧文遠紊亂的呼吸,舔吻着,寧文遠暴露在斑駁光線下的脖頸皮膚。
“寶貝,跟我回去。”季鳴低低地道,聲線裏,還有一些剋制與隱忍。
寧文遠搖頭,聲音淺淺地,“我要回去……回去換條褲子。”
氣若游絲般,又勾人,又讓人捨不得再折騰。
季鳴按住寧文遠想要直起的腰,道,“去我那裏,一起。”
並在寧文遠拒絕前,封住他的脣,又在寧文遠試圖“垂死掙扎”時,加深了兩人的吻。
像極了一個“窮兇極惡”的傢伙,企圖用熱吻扼殺掉,對方全部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