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季鳴分別給季月芹和季如萌說了父親聘請安保的事情。

    和父親商量好,他們不想搞得人心惶惶,刻意沒有說明具體原因,就是怕再影響到精神已經好轉的季月芹。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會聘請安保與升級家裏的安保設施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只是,在保鏢隨行的項目之外,還特意增加了暗中監視,以期做好全面的保護。

    “哥,生日快樂。”季如萌一拿起電話興奮叫道。

    老老實實聽完季鳴的話,她也只是淡淡地“喔”了一聲,隨後,立即問道:

    “今天你生日,晚上要早點回來喲。”

    她準備了禮物,還邀請了要好的朋友,準備一起開個派對,替哥哥慶祝。

    “對了。”季鳴一拍腦袋,突然想起自己要出差的事情,歉意地給季如萌解釋了情況。

    “這樣啊。”

    儘管有些失望,季如萌還是能夠體諒,畢竟,沒有人不知道,季鳴似乎繼承了他們的父親,像個工作狂人。

    放下電話,季鳴從陽臺退了出來,轉身看向還在自己牀上熟睡的寧文遠。

    眼睛彎得跟月牙兒似的,他輕手輕腳,掀開了被子,鑽進被窩裏,抱住寧文遠。

    柔柔地,他在寧文遠的後脖頸,印上了一個繾綣的吻,又閉上眼睛小憩了一下。

    這才離開溫暖的被窩,提着已經準備好的行李,拉門離開。

    越野車穿梭在清晨的漫天薄霧中,不到半個小時,來到了機場。

    剛過完安檢,季鳴兜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是寧文遠,嘴角立即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多睡會兒?”

    熟悉的清朗聲線裏,帶着溫柔與寵溺。

    “你去哪兒了?”話筒裏傳來寧文遠依舊沙啞的聲音,又模模糊糊的,性感的犯罪。

    季鳴開始猜想着他醒來時,眨巴着一雙杏眼,打着哈欠的慵懶模樣。

    “忘記跟你說了,寶貝,我今天要出差。”季鳴解釋道。

    他在候機大廳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隨手拿出一個物件把玩起來,似乎非常愛不釋手。

    “噢,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寧文遠道。

    “說不一定,這個要看情況,快的話,2、3天,長的話……”

    季鳴也不知道,說實話,他沒有談生意的經驗。

    爲了這次能夠馬到功成,他決定,一會兒在機場的書店,買幾本關於商務談判的書,好好在飛機上學習一下。

    寧文遠又“喔”了一聲,似乎在斟酌着用詞,最後才問道,“那你昨天有沒有在枕頭上發現什麼?”

    “什麼?”季鳴憋着笑,故意反問。

    聽季鳴這麼問,寧文遠急了,“就是一個鑰匙扣。”他剛纔檢查了一下,季鳴的枕頭周圍都沒有。

    “鑰匙扣?”季鳴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又道,“什麼樣的?”

    “啊?你沒看到啊。”寧文遠立即跳下牀,拉開被子把牀鋪整個檢查了一遍。

    季鳴嘴角揚的老高,聽着電話那頭髮出的悉悉索索聲響,才道,“是不是墜着一個……”

    “墜着半個黑色的太極圖案。”寧文遠立即補充道。

    季鳴笑嘻嘻地看着手裏正在把玩的物件,在那太極圖案背後的“遠”字上,深深印上了一個吻。

    “喔,那我沒看見。”聲音或戲謔,或調皮。

    寧文遠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鳴哥,你在逗我是不是?那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帶走了,是吧?”

    “是啊,哈哈~”季鳴終於放聲笑了出來。

    正好,讓一直在尋找他身影的栗色捲髮看了過來。

    季鳴的電話一直佔線,他還以爲季鳴沒來呢,看眼就到登機時間了,可把他急死了。

    “老大。”

    見季鳴終於掛斷了電話,栗色捲髮急忙拉着他趕往登機口,還好趕上了,差點錯過登機時間。

    兩人氣喘吁吁的坐下,季鳴感到飛機正在滑動,特意朝身旁的車窗望了一眼,立即看見一輛私人飛機徐徐滑停在跑道上。

    定睛一看,艙門打開,在黑衣保鏢保護下,慢慢踏着雲梯走下來的男人,不正是祝修澤嗎?

    才下飛機,祝修澤就直接鑽進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黑車轎車裏。

    “叮叮叮~”

    纔開機不久,葉碩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老闆,我接個電話。”

    葉碩躬身站在車窗邊,對祝修澤說道。

    祝修澤沒說話,繼續閉目養神,車窗徐徐升起。

    接起手機,季月芹的聲音傳了過來,“葉碩,我要見阿澤。”

    “果然,”葉碩機械的聲音也充滿了無奈,“季小姐……”

    “最後一次,你答應過我的。”季月芹道。

    葉碩突然發現,她的聲音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不似之前那樣的癲狂,又多了幾分堅定的決絕。

    “好。”

    葉碩是一個說到就能做到的人,他一向謹慎,但超高的直覺告訴他,季月芹真的放下,不會再糾纏祝修澤了。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應下,畢竟,季月芹這個女人,真是他所見過,對祝修澤執着到瘋狂的一個女人了。

    掛上電話,快速回到車上,正在系安全帶,就聽到祝修澤冷冷地道:

    “一會兒陪我練練。”

    葉碩的手一頓,回頭看向祝修澤,“老闆,您才坐了長途飛機,最好回去……”

    “我須要你教?”祝修澤的聲音淡淡地,目光卻鋒利如刀。

    這時一旁的司機看向葉碩,稍微使了個眼色,葉碩立即明白。

    祝修澤生氣了,具體是什麼原因,他雖不清楚,但源頭一定是寧文遠。

    畢竟,自祝修澤上位以來,不論是罷除那些不滿他的股東,還是,擴大祝氏的商業版圖,每一件事,都是順風順水。

    憑藉祝修澤的商業頭腦和心機城府,幾乎做到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將任何人都拿捏在手,玩弄於股掌。

    可,唯獨有一個人,這人,曾經被祝修澤輕輕鬆鬆拿捏在手,現在卻跟跳出瞭如來佛主的孫猴子一樣,失了控。

    這人,就是寧文遠,葉碩知道,當初祝修澤忙着跟祝氏那些個老頑固爭鬥,顧不上他,於是,放任他離開。

    本以爲,只要從獎學金下手,勒住他的生活費,這小子一定會哭着回來求人。

    可,一個月又一個月,沒想到寧文遠不僅過得好好的,後來,竟然還主動跑到了災區去當志願者,跟不要命了一樣。

    嚇得,身在海外的祝修澤,連夜調用數十架直升機去往災區尋找,可剛有了些眉目趕去,卻撲了個空。

    上次,祝修澤剛下飛機,就聽到學校反饋,說寧文遠在學校被人襲擊住了院,他二話不說,拖着疲憊的身體,立即過去看望。

    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祝修澤堅決要他帶自己去拳館練練,似乎一發不可收拾,只要有空,就想揮一揮拳頭。

    現在,不論是他的別墅,還是辦公室,都專門騰出一個區域,架着沙包,準好拳套。

    包括他,葉碩自己,只要祝修澤興致來了,就要全力以赴,一起協力完成一場體力與耐力的對抗賽。

    而每一次,祝修澤都要消耗掉所有力氣,才肯停下,有時甚至直接累癱在地上就睡了過去。

    就比如今天,一場酣戰後,葉碩頂着半邊青腫的臉,剛端來一杯溫熱的茶水,想給到祝修澤。

    結果發現,祝修澤已經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調低了光線,輕輕地,把祝修澤的拳套取下,葉碩又找來了一條毛毯,給祝修澤蓋好。

    默默地走到門外,拉來一條板凳坐下,坐在門口,與漆黑融爲一體。

    瞪着晶亮的眼睛,葉碩似一隻兇狠又詭計多端的野獸,冷靜地注視着這裏的一切,也守護着這裏的一切。

    “你給我回來。”

    突然,一聲嘶吼,把拳館的寂靜撕裂了一個口子。

    跟着,急促的呼吸從這條口子裏噴薄而出,祝修澤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葉碩猶如一隻獵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祝修澤還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葉碩已經把一碗尚有餘溫的茶水遞到了他面前。

    喝了一整碗茶水,祝修澤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盤起腿,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問道: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若是旁人,聽到祝修澤這麼沒頭沒尾的話,一定愣住,至少也需要一些時間消化一下。

    但,對於葉碩,一個對祝修澤瞭如指掌的男人,就立即能夠答道:

    “安插在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問過了,除了小寧的同學和室友溫浩,他現在跟季家的少爺季鳴走得很近。”

    “誰?”

    “季鳴,季月芹的弟弟。”

    祝修澤立即撐着從地上坐了起來,葉碩就遞來一條毛巾。

    抹掉額上的汗,他冷“哼”了一聲,沉聲道,“才趕走一個陳旭升,跟着又來了個季鳴。”

    走到垃圾桶旁,把手上的毛巾一扔,祝修澤背對着葉碩,閉着眼,又立即睜開,用寒涼徹骨的聲音道:

    “難道,他真的不肯回頭?”如自言自語般。

    可話音剛落,祝修澤就用力搖了搖頭。

    “呵~”冷笑出聲,“他怎麼敢?怎麼敢?”一拳砸在了純白的牆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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