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進入十一月了，第一批職工已經開始了科絲紡織的職業生涯。所有入職員工重新簽訂了勞動合同，並欣喜的發現在新的車間裏，周圍的人都是肯幹活，願幹活的，沒有了過去的心理失衡，讓大家都充滿了幹勁。
新的成衣車間在緊張籌備施工中，楊樂的施工隊參與到了建設過程中。作爲新人，他們承擔了部分的施工部分。大部分的工程是由馮越澤介紹的市城建集團承建。市城建集團是新亞市最大的建築施工單位，擁有豐富的建設經驗，對於這種廠房，原本不想接手。可是因爲馮越澤的關係，他們勉爲其難的接受了。
在馮越澤的協助下，科絲的服裝廠房的手續走了綠色通道，原本半年的批建手續，用了不到一個月。徐曉明不得不感嘆朝中有人好辦事。
調解會結束後，馮越澤將參會的各單位人員叫到了辦公室，讓他們談一談這次調解能否成爲今後國企改革的模板。聽過了幾人的發言後，馮越澤既感到失望又有些擔憂。失望的是，科絲紡織的做法很顯然是一種放棄了巨大利益，很少有企業願意接手這樣的爛攤子，即便是接手了，廠裏的職工大部分也是不會聘用的。可是科絲紡織選擇了接受大部分職工，更自己出資安排職工技能培訓，甚至在未開工生產的條件下，承擔了職工的生活費。這種做法很少有人能夠接受，所以，不具備一般性的推廣借鑑。擔憂的是，科絲紡織捨棄的這塊利益，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產經營，會不會再步騰達紡織的後塵，會不會成爲沽名釣譽的擺爛企業。
會議結束後，馮越澤聯繫到了徐爸。在他的辦公室裏，徐爸和徐曉明向他說明了更具體的做法。
徐爸說道：“我是三年前下崗的，那時候就是因爲銷路問題，廠子經營不下去，就宣佈了破產。新廠收購時，對我們這些40歲以上的職工的處置方案就是買斷工齡，每人補了不到一萬塊錢，就這麼把我們打發了。下崗後的生活很艱難，好在當時廠子裏有些設備處理，我就買下來，幹着之前的買賣。所以說，我特別能理解下崗對於每個家庭的意義是什麼。這次收購騰達紡織，我的身份雖然變了，但是我不想讓他們變成和我之前一樣。曉明他明白我的想法，儘管其他股東有意見，他還是說服了他們，讓收購方案得以通過。”
“我爸謙虛了。我一個高中生，那能懂這麼多。都是我爸給我的建議，才激發了靈感。”
“你們的做法我很欣賞，更佩服你們的魄力。你們這麼做相當於放棄了一年的利潤。這是我怎麼樣想不明白的。如果企業虧損，你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嚴重點說，你們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馮市長，我們愛衣坊現在的盈利能力還是可以的，而且我們爲了能夠讓我們的服裝質量更上一層樓，自主生產是必由之路。目前，還是良性循環。愛衣坊有需求，科絲紡織就有訂單。這樣，職工們看到有生產能力，他們自然有信心。這企業晚發幾天工資，工人們能理解。可是，要是停幾天工，那就要壞事了。您放心，我們有信心完成我們對工人的承諾。”徐爸沒有說數據，但是還是將信心由來說的很清楚。
“爸，你這樣，馮市長可就更擔心了。”徐曉明等徐爸講完，插話道，“馮市長，其實是有風險的。這次您召喚我們來，我們也是想向您求援來的。”
徐爸瞪了一眼徐曉明，示意他別說了。
馮越澤並沒有生氣，反倒是提起了興趣。問道：“你具體說說，都有什麼風險？”
“馮伯伯，現在有這麼幾個風險。第一個，騰達紡織並沒有服裝車間。原車間即便是利用起來，我們最多是完成了原材料的加工。說到底，還是需要找人來做衣服。雖然我們對職工進行了培訓，可是現在沒有地方讓她們實戰。第二個風險，雖然是80萬收購，但是實際支出經測算，預計超過150萬，導致我們現有流動資金可能會出現短缺。第三個風險，這次投訴風波影響到了愛衣坊的聲譽，會出現什麼樣的影響現在還不明朗，但是一旦發酵，後果將不堪設想。一旦，我們的零售出現了問題，原本的良性循環將會變成惡性循環。”
馮越澤邊聽邊點頭，認可了徐曉明所說的風險。
“那你說說看，你們需要什麼樣的幫助。”馮越澤打心裏想要幫助一下這個有良心的企業。
“第二，這個我們需要財務進行成本覈算。進一步控制支出。應該可以維持。”
“第三個風險的化解方法是找到電視臺，對我們進行一次採訪，將此前的事件影響化小，最好是能夠爲我們樹立一個正面的形象。”
“馮伯伯，您要是能幫我們協調一下規劃、建設部門。我們一定可以順利度過這個坎。”徐曉明篤定道。
“你爸可還沒說話呢，你就這麼肯定？”馮越澤心裏很開心，便和徐曉明開起了玩笑。
“馮市長，我是信任我家曉明的。只要他說能行，那就一定能行。還請您可以幫幫忙。”徐爸說道。
“不說還好，你們說起這審批速度，讓我想起了你們廠裏那兩位大姐。半年沒辦好退休手續。真的是氣死我了。”馮越澤生氣道，“你們放心，批建手續我來想辦法。”
……
電視臺的報道，在事件發生後的一週播出了。徐曉明這次沒有再次露面，將這個機會給了徐爸。爲了這個採訪，徐爸緊張的頭天晚上沒睡好覺。
“媽，你看我爸說話是不是有點緊張？”徐曉明看着電視裏的徐爸，笑着問徐媽。
“你就別開你爸玩笑了。他頭天晚上，一晚上沒睡好。鬧得我也跟着沒睡好。”徐媽拍了一下徐曉明的腿，說道。
“真得讓我爸多練練。以後，這樣的場面多了去了。他不能老這麼緊張。”徐曉明說道。
《生活觀察》的後續報道結束後，不僅挽回了科絲紡織的形象，而且還把愛衣坊的形象給提高了。很多知道了真相的觀衆，紛紛來到愛衣坊購物。一下子衝散了前幾日的蕭條。
……
徐曉明和肖齊下午放了學，來到了徐曉明的宿舍。
“這次你怎麼沒上電視？”肖齊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可樂，問道。
徐曉明在廚房裏切着菜。
“我得低調。再說了，我沒有時間啊。請了幾天假，孫老師一直說到現在。我還敢再請假，不要命啦？”徐曉明手沒停，說道。
“你別說，孫老師真負責。我就因爲上課打了個盹，讓我爸好一頓揍。”肖齊心有餘悸道。
“來，讓我看看，打哪了？”徐曉明笑着說道。
“去你的。又不是昨天才打的。前幾天怎麼不見你這麼關心我。”
“大哥，你鬧呢。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忙着給你賺錢呢。”徐曉明拿着菜刀，對肖齊說道。
“大哥，別拿刀沖人啊。前幾天你這直接不來，害得我都沒地方喫飯了，食堂的飯直接沒法喫。原本受傷的屁股，再加上沒飯喫的痛苦，你能明白麼。我抱怨你兩句，你還怎麼着？”肖齊擡着下巴，一臉嚴肅的說道。
“算我錯了。我錯啦，給你賠禮。今天沒準備，我們就先喫點面。週末我去補點貨，下週給你做好喫的。”
“哎~這就對了。”肖齊見自己口頭上勝利了，心裏樂開了花。
……
“小老闆，你今天怎麼來了？”孟珊珊好奇道。
“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沒辦法，今天必須來。”徐曉明頭痛道，“下週我們學校召開運動會，當初爲了給我免掉軍訓，我答應了贊助學校服裝。我記得有一款運動型的套裝，銷量不是很好。你看一下，看看還有多少庫存。”
“小老闆，你還真是，現上轎現扎耳朵眼。不用看了，還有87套。看着這批貨，我頭都大了。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套裝就是沒人買。可是我覺得挺好看的，我還給我表弟一套呢。”
“得，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都是常有的事。招聘了這麼久，產品經理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愁死我了。”徐曉明嘆道。
“我有個主意，你可以從內部選拔。科絲紡織不是有很多人現在還只是發着生活費麼？你可以從當中選拔一下，找那種機靈的，調配到愛衣坊這邊。就算不是經理，那起碼可以先從助理開始，減輕一下你的擔子。”孟珊珊猶豫了一下，說道。
徐曉明聽後，豁然開朗，高興地抱了一下孟珊珊。
被抱住的孟珊珊顯然猝不及防，愣在了原地。
徐曉明待反應過後，老臉一紅，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愛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