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白老太爺都沒有說話,其他人哪裏敢有什麼異議,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不太好看。
方纔蘇問筠的那一番話,直接內涵了所有人。
說白老太爺昏聵,她們拱火挑唆。
怎麼,被砸破了頭,死了一回,竟是換了個人似的。
……
屋外。
蘇問筠拉着白嘉年的手,離開了昏暗壓抑的壽萱堂。
侍書已經等候多時了,瞧見自家公子完好無損地出來了,淚水立刻止不住地涌了出來,喜極而泣地迎了上去。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侍書擔心死您了!”
他一上來,本來還想好好地拉着公子的手,可是低頭看去時,卻發現公子的手竟然被人拉着,再看那手的主人,臉上的淚水頓時就止住了,要掉不掉的掛在臉上,雙眼都睜大了。
“公子,少夫人,你們……”
白嘉年一直沉浸在方纔被蘇問筠一通亂懟的茫然和震驚裏面,發現侍書的不對勁,才感覺到手中那道帶着些冰涼的力道。
不知怎的,他的耳根噌的一下,便紅了個徹底。
緊接着,便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然而,卻沒有及時抽開。
他忍着心下不知爲何的情緒,垂眼強自鎮靜地說道:“你……松、鬆手。”
白嘉年和蘇問筠成親已有一載,可他們之間卻從未有過妻夫之實。
而像今天這般拉拉小手,在他的耳畔溫柔說話,笑靨如花的模樣,更是從未有過,這讓白嘉年那顆原本已經冷硬的心,悄悄地動了動。
他說完,就再次試着想要抽出來,可是,蘇問筠的手卻還是一動不動,他有些訝然,甚至有些惱怒。
“蘇問筠,你戲弄我戲弄夠了麼!”
白嘉年以爲,這是蘇問筠對自己的報復。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蘇問筠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變了性子呢。
可,就在他用力之時,那手卻突然鬆開了,緊接着,他眼前一道黑影迅速劃過。
“砰——!”
一道重物落地之聲傳來。
“少夫人,少夫人你怎麼了?!”
侍書在旁邊驚訝地大叫。
白嘉年心裏咯噔了一下,迅速看去,才發現蘇問筠竟然已經倒在了地上,面色蒼白如紙,鼻息更是似有若無。
“蘇問筠!”
蘇問筠倒下之後,最後的意識便是白嘉年那張焦急放大的臉。
還是好看的。
這次穿越,……還算不虧。
蘇問筠臉上劃過了一抹詭異且lsp的笑意,緊接着,意識便快速劃落,陷入沉沉的黑暗深淵之中。
……
聽雲軒。
今日被蘇問筠一鬧,白嘉年又回來了,聽雲軒的下人們自然也不用被髮賣了。
他們劫後餘生,自然萬分欣喜,只是,後來,蘇問筠卻被白嘉年抱着回來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知道他們的少夫人還會不會死。
下人們一邊擔心着,一邊被侍書勒令各自安分,老實做事。
囑咐完這些人之後,侍書端着一碗雞絲燕窩粥掀開門上的氈簾走了進去。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牀邊的自家公子。
天色已經很晚了,屋內點起了燭火。
燭光閃爍,照在白嘉年的側臉上,形成了一道陰影,也讓他的眸底晦暗一片,叫人辯不明這裏面到底有什麼。
侍書微微一愣,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唉~
今日的少夫人確實與衆不同了些,不知道醒來之後,是還會這樣,還是重新變回以前的樣子。
侍書搖了搖頭,拋掉了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走到白嘉年身邊,輕喚了一聲,“公子,喝碗雞絲粥吧,您一天沒喫飯了。”
“怎麼會不餓呢?”
侍書不贊同地看着他,“今日一早您便去了義生茶莊,在那對了半天的帳,中午綢緞莊的掌櫃又匆匆把你拉過去,點了今年剛出的一批綢緞,下午回來的路上還……”
說到這,侍書匆忙閉上了嘴。
只是,還是晚了。
他悄悄地看了看白嘉年的臉色,果然見他臉上那抹遲疑驟然消失,重新恢復了冰冷和漠然。
“公子恕罪,是侍書說錯話了。”
侍書連忙賠罪。
畢竟是他的心腹,白嘉年怎麼可能因爲侍書的無心之舉,怪罪他呢。
他扯了扯嘴角,“你也沒說錯什麼,我要恕你什麼罪?”
“……”
房間裏一時間安靜了不少。
過了半晌,侍書瞧着牀上的蘇問筠,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卻還是試探着開口道:“公子,今日少夫人醒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或許下午,她去青樓之事,是另有……隱情……”
“侍書!”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白嘉年轉過身,盯着他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問筠是什麼樣的人,這一年下來,你難道還看不清麼,現在只因爲她做的這一件好事,你就覺得她變好了,可能麼?”
侍書知道不可能。
可是,在少夫人突然出現,將安巧斥走,又拖着這副起死回生的身體去救公子的時候,他還是抱了一絲幻想。
少夫人畢竟是少爺的妻主,若是少夫人以後也能像今日一樣護住少爺,少爺在這府裏,也算有個依靠了。
所以,他還是大着膽子說道:“可……少夫人今日一醒來,聽到您要被送官了,便急着讓我帶她去救您,一路上,少夫人急得就差跑了,好幾次,我都沒有跟上她,她對少爺您終究是有情的吧。”
白嘉年閉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又再次睜開,眸子裏已經是寒涼一片。
“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爲什麼啊。”
侍書終究是希望蘇問筠變好的。
“她來救我,不過是不想被趕出白家而已。她本就是我執意要招的贅妻,並不受白家認可,若是我不在了,她也落不了好。”
白嘉年雖然有些觸動,可是他畢竟比侍書看得遠,在大夫看完蘇問筠之後,他便一直坐在牀邊,盯着蘇問筠沉靜柔和的臉,想了很久。
這些原因,其實並不難猜到,也是因此,原本還生了些波瀾的內心,很快便重新冰封了起來。
“她是少年秀才,後來雖未中舉,但也有些才思,知道什麼對她纔是最有利的。她不過是爲着她的富貴,爲着她的榮華。若是我不在了,她又會變成那個一無所有的窮秀才。侍書,人都是會趨利避害的。”
白嘉年冷靜的分析,好似和自己無關一般。
侍書聞言,臉上微愣,隨後咬了咬嘴脣,終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公子,是奴想差了,不說這些了。”
他再次將手中的雞絲粥遞了過去,“不過,公子,您還是用一些幾絲粥吧,一日滴水未進,奴擔心您扛不住。”
白嘉年想通了這些之後,壓在心頭的重物一下子消失,也覺得肚餓起來,便沒有拒絕,接了過去。
二人誰也沒有發現,牀上,蘇問筠的手微微動了動。
她其實早就醒了,也感覺到了白嘉年觀察探尋她的目光。
蘇問筠雖然喜歡美男,倒是,一下子多了一個正君,她也有些適應不來,更何況,她能感覺到白嘉年看自己的目光中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