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嘉年沒事。”

    蘇問筠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愕的神情。

    妻主?

    她回頭去看白嘉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妻主呢。

    白嘉年似乎已經認命,低垂着眼眸,叫人看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蘇問筠從記憶中得知,他是非常喜歡經商的,否則也不可能招贅原主這麼一個又懶又饞的贅妻。

    可現在,他就要這麼放棄了麼?

    “嘉年,你說什麼,是我聽錯了麼?”

    蘇問筠不敢確信,又問了一遍。

    白嘉年這才擡起頭來,眸中已經是清明一片,沒有了別的情緒,似乎真的認命了,“既然祖父是爲了我着想,我又如何能拒絕祖父的一片心意呢。祖父說得對,我是該休息一段時間,調養一下身體了。”

    蘇問筠卻還是不太敢相信,可是另一邊,安巧卻打斷了她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哎喲,到底是大公子識趣,老太爺可不就是一片慈心厚意麼。既然大公子都應了,這鑰匙對牌和賬冊……?”

    “侍書。”

    白嘉年沒什麼表情,喚了一聲。

    侍書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要勸勸,可是抿了抿脣,卻還是點頭行了一禮應道:“是,奴知道了。”

    他起身時,看了眼正得意得不行的安巧一眼,無奈只能去一旁,打開了鎏金的漆紅雕花木匣子。

    不一會兒,她就拿着鑰匙對牌出來了,朝白嘉年示意之後,便走向安巧,“安巧姑娘,這是白家的鑰匙對牌。賬冊在書房,你隨我來就是了。”

    安巧自然是再同意不過了,臉上堆滿了笑,應了一聲,就要跟侍書走。

    可是剛走到一半,卻被人叫住了。

    “站住,我讓你走了麼?”

    安巧心中咯噔一聲,心中蔓延上不好的預感,緩緩回頭,卻見蘇問筠面容冰冷地看着她。

    她內心惴惴不安,實在是被蘇問筠方纔對付白雅玉的那一手嚇到了,便有些忐忑地問道:“不知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蘇問筠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安巧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頭便狂跳不止,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壓像是一隻大手一樣,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強撐着體面,看着蘇問筠,拿了白老太爺做靠山,“少夫人,這是要幹什麼,今日,奴婢可沒有再對您不敬,只是爲着老太爺的吩咐而來。少夫人若是有意見,可以去找老太爺說道說道,何苦爲難我一個下人。”

    誰知,蘇問筠卻不回她話,只嗤笑了一聲,然後回頭,招來了新竹。

    新竹不明所以,走到了近前,“少夫人,怎麼了?”

    蘇問筠微笑說道:“方纔她不是打了你一巴掌麼,你打回去。”

    “什麼?”

    “什麼?”

    安巧和新竹異口同聲。

    不過,一個是震驚,一個卻是惶恐。

    新竹以爲自己聽錯了,看着安巧難看的神色,還再確認了一遍,可蘇問筠卻依舊是笑着,點了點頭,“你沒聽錯,我讓你打回去。”

    安巧臉色難看得很,“少夫人,這次奴婢可沒有惹到你,你敢對我動手,你莫不是真的不怕老太爺了。”

    蘇問筠卻道:“這與老太爺何干,我說讓新竹打你,又不是我要打你。你雖是老太爺的丫鬟,但新竹也是我的丫鬟。你奉了老太爺的吩咐,只說要來拿回嘉年的掌家權,老太爺可有吩咐你,說讓你來我的院子打新竹?”

    這句話讓原本還自恃有依仗的安巧,忽然間就心虛了,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蘇問筠臉色冷了下來,“說啊,怎麼不說了。”

    並沒有大吼,可是卻還是讓安巧嚇得一顫,險些跪了下來。

    安巧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太矮人一頭,忽然心一橫,梗着脖子說道:“回少夫人,雖然老太爺沒有這麼吩咐,可是老太爺的命令,自然是容不得耽誤,但是新竹卻明知故犯,將我攔住,豈非是不敬老太爺,我替老太爺教訓她,又有何錯之有?”

    她說完之後,更加覺得自己有道理,因此,原本有些心虛的心,也慢慢放在了肚子裏,整個人也更加的理直氣壯起來。

    蘇問筠卻笑了,“好,說得好。”

    竟然沒有被責罰,反而被誇獎了。

    安巧愣住。

    屋內,白嘉年也皺了皺眉,不知蘇問筠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新竹和侍書則是一臉擔憂地看着她,新竹也猜到蘇問筠是想替自己報仇,心下感動的同時,卻害怕因此得罪了老太爺,便伸出手拉着蘇問筠的衣角,搖搖頭,示意她算了吧。

    可蘇問筠卻掃了她一眼,並未將她的意思聽進去,反而再次笑道:“既然同爲丫鬟,自然是各爲其主,新竹聽我的命令,守住門口,讓嘉年好好休息,又有何錯之有?竟生生捱了你一個巴掌,連老太爺這次吩咐你來,都是爲了讓嘉年好好休息,新竹依令行事,你反倒在此惹是生非,違背了老太爺的意思。”

    “你說,你到底是一心爲老太爺着想呢,還是藉着老太爺的勢,清除異己,滿足你想當主子耍威風的私心呢?!”

    原本,蘇問筠還是笑着說的,說到最後,竟變成了厲喝,如同雷霆一般,落在了安巧的心頭。

    這一下,安巧再也站不住了,竟然直接被喝斥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並無此意!”

    安巧臉上血色全無,怎麼敢揹負這種名聲,若是傳到老太爺的耳朵裏,就算老太爺再寵她,恐怕也要厭棄她三分。

    於是,她慌亂地解釋着:“少夫人莫要胡說,奴婢絕無此意,只是一時情急,生怕誤了老太爺的吩咐,這纔不小心打了新竹一個巴掌,又怎麼會是爲了滿足奴婢的私心呢!少夫人請慎言!”

    衆人錯愕不已。

    沒想到方纔還趾高氣昂的安巧,竟然在蘇問筠三言兩語之下,一步退步步退,這一頂“清除異己”的帽子扣下來,任是誰都沒法不慌亂。

    白嘉年在屋內,也瞧見了這一全過程,看到了蘇問筠如何淡然自若,將安巧出的招全部一一閃避,再將安巧一步步逼到絕路上。

    明明該是戾氣十足的手法,可蘇問筠做來,卻猶如閒庭信步,信手拈來,甚至還帶着些漫不經心。

    白嘉年甚至可以在她身上,看到一絲的墨香書卷氣。

    一個人爲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白嘉年的心緒波動,蘇問筠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明明是一副笑模樣,可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依舊在看着安巧,居高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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