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是冬季,可仍舊是一片綠意。
蘇問筠穿過一座拱橋,看着橋底下盪悠悠的烏蓬船,很是新奇。
雖然在現代的時候,也曾到過不少地方旅遊,可不少景區都已經商業化了,就算再怎麼宣傳古風古韻,到底多了些市儈和精明,少了點古韻悠然。
此時,蘇問筠緩緩地走在青石板上,呼吸着清新的雪後空氣,瞧着河邊的浣紗女,船上的撐船老人,沿街叫賣的小販,以及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只覺得生活忽然真切了不少。
這兩日在府中拘着,其實還是有點不真實,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自己明明是一個父母雙全、家庭美滿的現代人,怎麼忽然就穿來了古代,穿成了女尊國的一個贅妻。
蘇問筠一邊走着,一邊像是走馬觀花的遊客一樣,看着這個時代的一切。
忽然,青石板上不遠處,穿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噠噠噠噠……”
“快讓開!滾!”
爲首的一人揚起馬鞭,一路驅趕礙事的衆人,口裏還在斥罵着。
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弄得人仰馬翻。
“少夫人,小心!”
新竹及時拉了還在出神的蘇問筠一把,幾匹高大的駿馬從她們二人身邊擦肩而過,帶起的水花濺了兩人一身。
蘇問筠面無表情抹了一把臉,“什麼人啊這是!”
濺了她一臉,懂不懂禮貌。
她扭頭,瞧見已經離開老遠,快要消失在長街盡頭的一行人。
大約五六匹馬,馬上坐着幾個穿着類似飛魚服的女子,腰間跨着彎刀,足蹬鑲着翡翠的官靴,瞧着幹練無比,似乎是官家之人。
蘇問筠還不太瞭解這個時代的各種制度和官職,只是在心裏這麼猜測着。
旁邊有人聽見了她的話,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是蘭郡新來的黜置使的親衛,可是晉王特賜的,估計是有什麼要緊事要去稟告黜置使吧。”
黜置使?
那不是相當於欽差大臣一樣的官職麼。
一般由朝廷派遣,到地方巡查,監察官員政績作爲,有拔擢和處置的權力。
算是權力非常大的官員了,怎的來了尚義縣。
蘇問筠一邊琢磨着,一邊回頭,瞧見了說話之人,是一個穿着青色襴衫的女子,五官端正,高額闊目,嘴角帶笑,很是一副正直模樣。
瞧着像個書生。
還未等她說話,那書生也瞧見了她的真面目,不由得一愣,隨即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一般,“蘇問筠,是你!”
驚訝過後,便是一陣欣喜,“真沒想到我纔剛來這幾天,就碰上你了,可真是有緣。”
蘇問筠一陣訝異,沒想到竟然碰到了熟人。
她在腦子裏思索了一番,終於找出了關於此人的些許印象。
“謝容?你怎麼來尚義縣了?”
沒錯,這書生是原主的同窗,曾經同一個私塾的好友。
原主的老宅其實並不在尚義縣縣城裏面,而在尚義縣和武康縣交界的平谷村,因着離武康縣縣城更近一些,再加上原主的母親不知爲何一直在武康縣調養身體,原主便也在武康縣啓蒙上學。
謝容方纔似乎瞧見了蘇問筠的遲疑,不由得捶了她胸膛一下,有些誇張的表情說道:“不是吧,才一年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還用想半天,看來你來了尚義縣,算是樂不思蜀了。”
“嘶……”
蘇問筠捂住自己的胸口,謝容這廝,下手怎的這麼重。
她面色一陣扭曲,喫痛揉了揉。
謝容瞧見了,不由得驚訝,“我錘痛你了麼?你在尚義縣這溫柔鄉里面,真的樂不思蜀了?我可沒多用力啊,你這就承受不住了。”
也不怪謝容這麼驚訝。
實在是原主太不像樣了,入贅了白家之後,雖然名聲有損,倒是過得可比從前快活多了,日日飲酒作樂,身子可不就很快被掏空了麼,又缺乏鍛鍊,所以纔會和白嘉年爭執時,失足摔死。
她見着了舊人,只是不是她的舊人,本想敷衍一下便走人的。
但是謝容實在是太過於熱情了,非拉着她敘舊,她這小身板又拗不過。
於是,一盞茶之後,二人來了樂水居。
樂水居是尚義縣的一家茶樓,佈置的很是清幽雅緻,瞧着主人也算是風雅之人。
此時人倒不多,整個茶樓也只有三兩個茶客。
“來壺淮山綠,一碟烏梅酥、一碟鬆糕,各色乾果再來點。對了,蘇問筠,你還想喫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謝容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蘇問筠。
蘇問筠看了看菜牌,也不太清楚這裏的東西價格到底貴不貴,沒什麼比較,只是,瞧着小二姐喜笑顏開的模樣,估摸着是貴的。
來這裏用茶的,穿着打扮也挺講究。
她看出了謝容是個爽快之人,估摸着不喜歡她磨嘰推辭的樣子,只是,她真不怎麼喜歡喫甜品,便擺了擺手,笑說:“不用了,今日用完了膳出來的,還不餓。”
謝容也不再勉強,便叫小二姐下去了。
蘇問筠瞧着她這歡喜的模樣,不由得好奇道:“怎麼了,最近是有何喜事發生麼?瞧你這樣子,像是在路邊撿了錢似的。”
“你不知道麼?”
謝容卻沒回答,反而有些驚奇。
蘇問筠更好奇了,“我應該知道什麼麼?”
瞧着她果真像是不知道的模樣,謝容才嘖嘖了兩聲,“果真是溫柔鄉英雄冢,書上說得真沒錯。你連陽山書院的入學考試都不記得了麼?”
陽山書院,入學考試?
蘇問筠還真不知道,茫然了一瞬,才勉強想起來,原主記憶中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陽山書院,是本朝四大書院之一,由私人創辦,有幾百年歷史,書院中走出過不少國之棟樑,文官有之,武官亦有之,封侯拜相者更是數不勝數。
因着師資力量強大,不僅山長是本朝大儒擔任,連教授課業的先生也是有名的文人隱士,武師傅更是已經卸甲歸田的將軍,並且書院還經常延請有才之人前來講學教課,讓本朝不少學子心嚮往之。
不過書院每三年才招收一次弟子,一次僅五百人。
所以,三年一度的入學考試的熱度,與前世的高考都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