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今天,或者說直到現在,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男孩子,我才真正感覺到了被害妄想的具現。
男孩子面容白淨,說話的時候不喜歡直視對方,聲音溫柔清晰,給人感覺像一個小糰子,軟軟糯糯的。
而我站在他的面前,額頭上全是冷汗,我努力控制聲音不去顫抖“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歪歪頭,“我叫王璽啊。”
“哦,王璽,這名字好啊……”我盯着他,想看清他的臉。
男孩擡起頭,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雙眸的顏色卻很深,漆黑一片,看不見一點光。
是了,沒有錯,就是這張臉,到現在爲止還在接事處的加密檔案上,在嗜殺者裏排進前三的傢伙!對於嗜殺榜前幾位,辦事處是不允許有殺手去接下跟他們相關的差事的,在他們檔案的最後一句無一例外都用紅色字體標明瞭警告,遠離!這些人是真正的怪物,他們是凌駕於普通殺手之上的存在,他們不是爲了佣金而殺人,而是爲了殺人而殺人。但他們又與那些變態殺人魔有着本質的區別,他們掌握着更高更多更有效的殺人技巧,能夠以最短最精準的方法一擊斃命。他們不是殺人的工具,他們是殺人的發起者和執行者,是真正能夠握住屠刀的那隻手。但往往現實充滿荒謬,死在他們手上的殺手卻要比差事目標要多得多。
我努力的將眼前的臉與嗜殺者的名字對應,我要裝作不在意的將嗜殺好鬥的怪物活生生出現在面前的驚訝硬吞下肚。在此時我所做出的任何不正常舉動都有可能成爲我第二天暴屍街頭的原因。
“老闆?在聽嗎?老闆?”王璽用他軟綿綿的聲音提醒我。
“啊?你說什麼?剛剛突然耳鳴了,最近休息不太好。”我稍稍解釋一下。
“沒關係沒關係,我聽樓上租客說你這裏能配眼鏡是嘛?”
“啊?看來別人是開玩笑的,我還信了。好像有點傻吼……哈哈,那你知道這附近哪有眼睛店嗎?”王璽靦腆的笑了笑,嘴邊的酒窩時隱時現。
“這附近倒確實是有一家眼鏡店,不遠,但就是路有點繞。”小爺爺,快饒了我吧。
“那你能帶我去嗎,我不會白白讓你帶路的,我可以付你錢。”小爺爺很講禮貌,也很客氣。但你都說出口了我還能拒絕你嘛,我可不希望我成爲第一個因爲拒絕領路而死的情報販子。我拒絕誰也不可能拒絕你啊,我的寶。
剛出門就碰到了鎏金,那個二貨還不知道自己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好巧啊,鎏金先生。”王璽笑着打招呼。
鎏金那二貨笑着迴應他“真巧真巧,眼鏡還沒配完嗎?”是你!爲什麼老是你!我現在無比後悔自己捲進鎏金的爛事件裏。遇見你,我三生不幸。
“鎏金先生真是的,開玩笑也不說清楚,還害的理髮店老闆幫我領路。”
“沒關係沒關係,我正巧要散散步消消食,不礙事的。”刷好感就現在。
我惡狠狠瞪他了他一眼,你別讓我逮到你。
鎏金看到了,眨眨眼迴應我,放心,我不會再來你店裏理髮了。
白癡,有本事你以後別來我這裏,我等着看你被你親愛的殺手同事們分屍帶回去分錢。
…………
…………
安全無事的回到店裏,已經是晚上了,我從冰箱裏拿出中午放進去冰鎮的咖啡,放了糖塊,想了想,沒牛奶了。再出門去超市買盒牛奶。
這超市營業員態度極差,不就因爲我上次沒給他剪滿意嘛,大家都有難處,互相體諒一下嘛。
出了超市門,路燈昏黃,夜風陣陣,我裹了裹衣服。面前走過一個人,是住在樓上的跳舞女,身上穿着連衣裙,光潔白嫩的胳膊大腿裸露在外,臉上抹了濃妝,猩紅的嘴脣妖豔性感。她滿身酒氣,走路搖搖晃晃。
我看着她,看她走出路燈昏黃的光,走進黑暗狹窄的陋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