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樂大案 >第六十五章 凌晏如府上
    紀綱聞言無奈,“湯大人,咱們是來查訪奉天殿案子的,不是來查江南運河的,那是漕運的事情,等咱們回去稟告了皇上,如果這件事上他們真的有所欺瞞,只要皇上下令,該抓就抓,該殺就殺,你操這閒心幹什麼?我那身四獸麒麟服可還要指望您呢。”

    “你怎麼就知道其中沒有關聯?”湯宗看他一眼道,“如此關鍵的信息,普密蓬沒有主動交代,不是他有問題,就是杭州官府有問題,咱們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湯大人如果覺得有關聯,咱們不是要去那凌晏如府上,你不是與他有舊嗎?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可以試着問一問。”湯宗雖然這般說,但想起凌晏如當時的反應,隱隱覺得怕是有點不靠譜。

    見他若有所思,紀綱忽然神祕笑道,“不過湯大人,若是與奉天殿的案子無關,你老人家可莫要擋了咱們的財路。”

    湯宗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紀綱道,“他們若是真有什麼事瞞着朝廷,還不得給咱們點封口費?周洪宗這樣的地方官可比咱們有錢。”

    說完笑道,“湯大人,這種事情我熟,我來做!”

    在京爲官,雖說靠近權力中樞,離皇上近,可是窮呀,一年到頭就靠那點俸祿活,地方大員雖然遠離京師廟堂,但是山高皇帝遠,來錢的渠道卻是多,甚至許多京官就是靠地方官每年的送錢辦事養着。

    “這種錢,我湯宗可不要。”湯宗說完對紀綱正色道,“紀千戶,凌晏如的府上進去了,怕是就身不由己了,你暫時不用去了,出城,坐上咱們的船去他們說的劉家堡,來時沒有注意,你去了多看,多聽,回來告知我情況!”

    紀綱聞言,又是一臉不願,瞪眼道,“湯大人,原來你非要回來客棧就是要與我說這個?我就說你堂堂一個三品大員還惦記這身破衣服!”

    他說完忽然想到方纔說的向周洪宗和凌晏如訛銀子的事,心說自己要是去了真的能找到點蛛絲馬跡,說不得這事還真就辦成了,這一趟杭州府也就不算白來,於是還不等湯宗說話,立刻換了副表情,笑道,“行,我差點忘了,我是您助手,您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去!”

    湯宗深深看他一眼,欣慰道,“好,速去速回!”

    “好!”

    兩人整理好東西下了樓,見那掌櫃和小二還跪在了門口,湯宗無奈,“本官已經說了,你們無錯,起來吧。”

    “大人,小人多有得罪,還望大人......”那掌櫃哆哆嗦嗦說着,卻就是不肯起身。

    湯宗哪有工夫與他們絮叨這些,當即邁開大步,走出客棧,上轎前往凌晏如府上。

    見湯宗走遠,紀綱看了看天色,已過申時,“不早了,也不差這一時,還是明日再去。”

    他轉身直奔醉風樓而去。

    湯宗坐着轎子到了城北的一處宅子,凌晏如正在門口等待,見轎子落下,他趕忙掀開轎簾,探出一步,“老師,您一路辛苦了。”

    湯宗下了轎子,笑道,“子房,你我同朝爲官,還是叫我湯大人吧。”

    子房是凌晏如的字。

    凌晏如聞言趕忙跪下,“老師,您這般說就是折煞我凌晏如了,方纔是在布政使司衙門,學生只能以同朝官員之禮接待,現在到了學生家裏,便不礙事了,老師還是老師,學生還是學生,就和當年在祿州一樣。”

    湯宗將他扶起,笑道,“好吧,既然在你家裏,那就如當年一樣,我還是老師,你還是學生。”說完哈哈大笑。

    凌晏如大喜,起身瞅了瞅湯宗身後,未見紀綱從轎中下來,心中一緊,立刻詢問,“老師,紀千戶呢?”

    湯宗道,“哦,紀千戶說他有事要晚些來。”

    “晚些來?”凌晏如聞言臉色微變,“敢問老師,紀千戶可是還有其他要事?”

    湯宗聞言深深看他一眼,低聲笑吟吟道,“他能有什麼事?以他的性子,想來應該不是在賭場就是在哪家風月場所!”

    “哦,哈哈。”凌晏如遲鈍一下,哈哈一笑,伸手攙扶住湯宗,“老師,請進!”

    門口幾個下人跪着迎接,他停下交代道,“以後見了大人就如同見了老爺我,若是有絲毫怠慢,絕不輕饒!”

    下人趕忙回道,“是,老爺。”

    走進宅院,迎面便是一座亮堂的大堂,牆上貼着許多名家畫作和題字,中間的天井中用鵝卵石鋪成,角落放了幾盆花草。

    “老師既然累了,我們直接去後堂,都已經收拾妥當。”凌晏如指路,帶着湯宗來到後堂。

    這後堂更是精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碧綠的池塘,荷花綻放,小橋流水,還能看見幾尾金魚在裏面恣意遊蕩,池塘周圍便是屋舍。

    這是一座二進的宅院。

    湯宗讚道,“這院子倒是佈置的精緻。”

    凌晏如聞言笑道,“多謝老師誇讚。正房學生已經安排下人收拾出來了,學生現在就帶您去。”

    湯宗聞言急忙道,“正房是你住的地方,如何能給我騰挪出來?我還是住在偏房吧。”

    凌晏如不允,“您是我老師,怎能住在偏房?”說完執意要帶湯宗去正房,湯宗無奈,只得同意。

    進了正房,湯宗果然見一切都是重新收拾的乾乾淨淨,凌晏如道,“老師就先休息一會,有什麼事只管叫學生,我就在西廂房,紀千戶來了就住在東廂房,也已經收拾出來了。”

    “好。”湯宗點頭。

    “老師歇息,學生給您更衣。”凌晏如說完幫忙褪去湯宗的官服,掛在衣架上,而後躬身出去了。

    湯宗的確是有些累了,見他離開,上牀躺下,心道,“也不知在行找到月娥沒有,若是找到了,現在也差不多該到了。”

    湯宗現在很是希望車在行就在身邊,他自己也知道,只要邁進了這官府之地,那許多事情就不是他能隨心所欲的了,如果車在行就在身邊,一些事情還能派他去外邊打聽打聽,兩相印證,不至於被他人的話帶偏了方向。

    紀綱?還是算了吧,他現在一定不在去劉家堡的路上。

    客堂裏,凌晏如喚來手下,“帶着那兩個擡錦衣衛千戶的轎伕,去杭州府的各大賭場和妓院看一看,看他在不在,見到了就立刻回來稟告。”

    “是!”下人領命去了。

    凌晏如很清楚湯宗的行事作風,他懷疑紀綱是被派去查江南運河的事了。

    很快,都沒有用到一個時辰,下人回稟,“大人,見到了,那錦衣衛千戶就在醉風樓,喝的醉醺醺,還一次點了四個姑娘!”

    “好!”凌晏如聞言放下心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湯宗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推開門,想在外邊走動兩步,卻見凌晏如一個人坐在池塘邊的亭子裏,便走了過去。

    “老師,您醒來了。”

    見湯宗走過來,他急忙起身迎接,兩人一同在亭中坐下。

    凌晏如給湯宗斟上剛煮好的茶。

    “烹茶人換世,遺竈水中央。”湯宗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子房啊,你任這浙江按察使也有四年了吧?”

    “四年六個月。”凌晏如道,說完嘆口氣,愧色道,“學生不才,來這浙江上任的時候老師您還在獄中,承了老師當年的舉薦之恩,卻對老師的冤屈幫不上一點忙。”

    湯宗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入了這廟堂,許多事情自然就會身不由己,你不必多想。”

    “祿州的恩情學生不敢忘,老師這般說也是想讓我解開心結,好在老師平安出獄,不然我將慚愧終生。”

    湯宗聞言將茶一飲而盡,道,“既是過去之事,就不用再提了。”

    “是。”凌晏如又給他恭敬斟滿。

    “我與浙江布政使周洪宗的過往你應該知曉吧?”湯宗又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