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洛飛的聲音從外面傳出,車子穩穩的停了下來,門卻沒有被打開。

    流楓放下手中的書,向外面看了一眼,隨後緩緩道“怎麼了?”

    “回王爺,太子殿下的車馬在前面,怕是得與我們相遇,您看要不要換條路走?”洛飛在車板上坐着,遠處顏澤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從人羣中駛來。

    流楓頓了頓,看了眼還在熟睡的雲千落道“讓開吧,換小路走。”

    “是。”洛飛答應着,揚起鞭就將馬轉了頭。

    “不許轉。”軟塌上的雲千落突然出聲道,外面的洛飛聞言立刻牽住馬頭,猶豫在外面不動,似乎在等身後兩人得出一個結論。

    “爲何要讓?我們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給他讓路,那就是在打我們自己得臉,不用考慮我,與他們對上便是。”雲千落臉朝外面,聲音有些發悶。

    流楓坐在那裏有些發怵,隨後淡淡的笑了笑,對外面洛飛道“繼續走吧。”

    轉頭盯着榻上安穩的雲千落,流楓脣角微微勾了勾“你若每次都騙我在睡覺,那下次可就不讓你睡了。”

    雲千落那邊沉默一會,班半晌才傳出回話“我本是睡着的……”

    流楓挑挑眉,沒有說話。

    “遠遠的就感覺到顏澤在旁邊,便渾身不舒服,所以就醒了,這個理由可以不?”雲千落語調有些無奈。

    “還好。”流楓笑了笑,接着看向自己手中的書。

    雲千落偷偷撇撇嘴角,沒有說話。她知道流楓是怕她攤上麻煩才選擇繞道,畢竟顏澤的太子妃可是她的妹妹,若是雲千落給他難看,那就是相府給他難看,顏澤現在還是有後盾的,選擇與他衝突並不明智。

    可雲千落認爲,顏澤就是那種你退我進,你進我退的人,所以面對他,不可以避讓,只能將他擊退,才能狠狠的挫敗他。

    洛飛在外面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裏嘀咕着這差事不好做,一牽繮繩,馬車慢慢悠悠的開始走動。

    流楓與雲千落安穩的坐在車廂裏,不發一語,也沒有一點緊張的氣氛。

    “大膽!何人敢擋住我們太子爺的去路。”外面傳來一聲囂張的叫囂,洛飛微微翻了個白眼,繼續牽着繩子向前走。

    “大膽刁民,怎還敢靠近,這車裏坐着的可是當今太子爺,賤民趕快給太子爺讓道。”那人不耐煩的揮了揮鞭子。

    洛飛再次翻了個白眼,離那人越來越近。

    “轟走。”車內傳出顏澤不耐煩的聲音。雲千落聽見後嘲諷的笑了笑,顏澤生平最不喜歡賤民,更不喜歡不識擡舉的賤民。可他似乎是缺了個心眼,流楓這車子的木頭這樣昂貴,材料都是千金難求,能坐着這樣車子的主,他能惹得起?

    太子車上那人立刻恭敬的點頭稱是,而後便兇巴巴對着流楓的車子手上緊緊握着那鞭子不肯放鬆。

    洛飛的眸子收了收,面上泰然,甚至還有些不耐煩。最後車子到了顏澤車子的面前,洛飛大大的白了對方一眼,一揚鞭子,便聽一聲長嘶,鞭子重重的落在對面趕車人的旁邊,昂貴的車板被砸出了個窟窿。

    顏澤感到車子晃了晃,不耐煩的立刻吼道“廢物,一個小小賤民都收拾不了,留你何用?”

    外面的趕馬人有苦說不出,哭喪着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洛飛坐在車板上,與顏澤的車子正對正面的停了下來。

    “賤民,本太子在此,爾等怎還敢攔本太子的去路。”說罷,顏澤便一把推開車門,從裏面走出來,出來時差點猜到剛剛砸出的那個窟窿,踉蹌一下,好在站穩了。

    周圍百姓早已低着頭跪在道路兩側,個個一聲不吭的,也不敢擡頭看一眼。

    洛飛依舊穩穩的坐在車前,看着對面的顏澤,心中微微感嘆身後的主子到底是不是他家的親王爺。

    顏澤看了流楓馬車半晌,似乎也覺得不對勁,看了時間久了,頓時便發現自己像個小丑一樣站在這裏,看着對面那個彷彿像沒有人一般的車子發呆。

    微微咳嗽一聲,流楓掩蓋住自己的難堪。

    洛飛的眸子微微動了動,與顏澤的視線錯開。對方好歹也是太子,自己一個奴才怎麼說也不能將他得罪個徹底。

    顏澤望着洛飛,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是否見過他,無奈也只好率先開口問道“爲何擋着本太子的去路。”

    洛飛清清嗓子,將視線放遠道“回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擋了我們的去路。”

    顏澤微微吃了一驚,欣賞便竄起一束火苗,眼前這個不知道是誰的小小奴才都敢對他大呼小叫,那還了得。他還記得昨日被父皇召進宮內訓斥,說他連流楓都比不過。

    他的父皇竟然誰他連流楓都比不過。流楓在他的心中一直是等同於雲千落的廢柴,所以顏澈這樣說他,就等於是完全否定了他。

    “賤民,立刻讓開,否則別怪本太子不客氣。”顏澤也沒有耐心與眼前這人消耗,雙眉緊促,緊盯着洛飛不放。

    “回太子殿下,奴才說了,是太子殿下,擋了我們的路。”洛飛的聲音不緊不慢,還是沒有一點退讓。誰的車廂靜悄悄的與無人一般,洛飛心中飄過一絲淒涼,也就只有他纔會如此無助的吧,誰家主子跟自己王爺似的,把事情全推給他便什麼也不管了。

    “好,最好別讓本太子知道這是哪家的馬車,來人,將這車子包圍,一個也不許放走。”顏澤大手一揮,身邊便跑出一些帶刀侍衛,將流楓的車子圍了個嚴嚴實實。

    洛飛坐在車板上也沒反抗,他可不幹了,都要動刀了,自家王爺若再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了,這種破事,誰願意幹誰幹。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流楓平靜淡雅的聲音突然傳出,似一陣春風拂過,輕柔至極。榻上的雲千落微微勾了勾脣角,在清心閣可沒看見他如此溫柔的聲音,這下子一遇上顏澤便連聲音都變了。

    顏澤皺皺眉,看着洛飛突然便恍然大悟“啊!你是……你是凌王的侍衛,本太子記得你。”反應過來後顏澤便換了一個表情,剛剛被父皇批評了一頓,流楓便出現在他面前,顏澤難免有些火大。

    “奴才正是。”洛飛知禮的點點頭,回頭看着車廂,心中一陣欣慰。他就知道自家的王爺定不會辜負他的希望,王爺一定會將事情自己扛起來。

    “叫你家王爺出來。”顏澤的面色陰沉,板着一張臉低聲的吼道。

    洛飛嘴角抽動兩下,看了看身後,最終也只好對顏澤無奈的笑了笑“回太子殿下的話,奴才……”

    “本太子讓你將你們主子叫出來!”顏澤截斷洛飛的話,氣憤的訓斥道。

    原本被父皇莫名其妙的訓斥一番便已經很生氣了,現在遇到正主,自己竟然像小丑一樣被晾在外面曬太陽,這叫他這哪能嚥下這口氣。

    洛飛看着顏澤略有氣憤的面容,無奈的搖了搖頭,恭敬的站在車板上,卻沒打算叫流楓。

    他又不傻,叫自家王爺從溫柔鄉里走出來,那還不如給他面牆撞死算了。

    雲千落在車廂中實在是沉不住氣了,轉了個身盯着流楓出神。外面的顏澤似乎已經氣的不成樣子,難道流楓真就打算窩在這裏不出去嗎?

    “流楓,你……”雲千落剛剛開口便有些後悔,隨機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流楓擡起頭,看向雲千落,鳳眸中平淡如常,看着雲千落的目光也格外溫潤“怎麼了?”流楓的聲音很低。

    雲千落搖搖頭,示意她並不想說什麼,看着流楓笑了笑,便算是搪塞過去。

    流楓笑着將視線放回到手中的書上,也沒有追問雲千落。

    雲千落長舒一口氣,若自己催促他出去,流楓應該會選擇避讓。與其讓顏澤得意,還不如自己安靜一段時間好好氣氣顏澤。反正顏澤只是她的仇人,將他氣死了也不該她一丁點事情。

    腦袋躺會軟塌上,雲千落微微喘了口氣,安靜的看着流楓,等待着外面那人越來越生氣。

    而對面的顏澤確實是越來越生氣,洛飛站在車板上,心中對流楓僅存的那一絲感激消失的蕩然無存。自家王爺在馬車裏喊了一句便再不出聲,這分明是又砸了個窟窿給他補。

    容他在心裏再次吶喊一句,真是他家的親王爺。

    長嘆一聲,洛飛更不指望雲二小姐能幫他做什麼。悄悄撇了一眼對面顏澤,洛飛立刻將目光收回來。

    輕咳兩聲,洛飛猶豫着道“回太子殿下,我家王爺應該是睡熟了,所以……您看還是讓個道吧。”

    顏澤的雙眉緊緊擰在一起,眸子盯着洛飛,心中怒火中燒。讓他堂堂一個太子殿下給王爺讓路,豈不是讓這周圍的百姓都看笑話?

    挺了挺身子,顏澤沉着聲音,花費着最後一絲耐心“賤奴才,你家主子見了本太子都未必這般態度,你如何能與本太子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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