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流楓與雲千落出了行宮,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好幾倍的兵力,想必也是那城主大人的馬後炮。

    “看看這些士兵,滿面倦容,留在這裏做甚,你讓他們都回去吧。”雲千落看了看滿園的護衛,低聲對流楓道。

    “我也正是此意。”流楓笑了笑,招過身後的霍肖,在他耳邊說了些話。而後霍肖便走到門口,與看門的護衛說起話來。

    “他們定是不情願來的。”雲千落看着那護衛面上顯而易見的可喜之色,自己的脣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這樣的天氣,自然是會受苦。”流楓看了那些護衛一眼“不過既然身爲士卒,自然要擔得起責任。今日方他們走不是可憐不是同情,而是覺得他們形同虛設。”

    雲千落聞言,擡頭看向流楓,一手拽了拽流楓的袖子,待流楓看向她後,雲千落粲然一笑“那又如何,只讓他們以爲,你是個慈悲爲懷的主就可以了。”

    流楓愣了愣,與雲千落相視一笑“走吧,天色暗了,想必到了河邊也已經天黑了。”

    雲千落點點頭,靠着流楓,全身都被流楓環在懷中。流楓足尖輕點,便帶着雲千落飛身而去。

    不過一陣子,兩人便到了崇明河畔,雲千落與流楓停在旁邊的一座小山上,低頭看了看。

    “如今已經看不出河岸了。”雲千落掃視一週微微嘆道。

    “這次的洪澇比往年嚴重許多,父皇肯答應此事由我開辦,便足矣看出父皇對西城早就心灰意冷。”流楓脣角微微勾起,環着雲千落得手微微收緊“穿的這樣少,不知道河邊風大嗎?”

    “無妨,就算染了風寒不還有你嘛。”雲千落莞爾一笑,蹭了蹭流楓的衣服,對周身的寒風絲毫不介懷。

    “真拿你沒辦法……”流楓蹙蹙眉頭,輕嘆一聲,再次看向遠方“若不是洪水,這還真是個經商的好地方。”

    雲千落聞言,周身一顫,擡眸偷偷打量流楓一番,確定沒有異常後才低聲應到“是啊,這樣好的地方,本來應該是北明的命脈所在。”

    “嗯。”流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鳳眸映着水光,泛起晶瑩的光亮。雲千落盯着流楓的眸子,微微失神。

    “這麼大的洪水,你打算怎樣治?”雲千落愣了愣,隨後慌忙道。

    “我此次前來,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治水一事,由你來完成。”流楓看向雲千落,面上的笑容坦然無愧。

    雲千落脣角抽搐兩下,與流楓的雙眸對視片刻,感覺有些晃眼,便移開視線“怪不得讓我背書,原來……原來你是這樣打算的……”

    流楓的呼吸微微滯住,愣了片刻,環住雲千落腰際得手鬆了松“雲千落……”

    “幹嘛。”雲千落面無笑意,只是看着腳下偶爾拍擊山體的水波。

    “我只是有其他事情要做,雲千落,你……”流楓湊到雲千落的旁邊來,一雙鳳眸中隱隱的透出擔憂。

    “我怎麼了?”與年齡突然轉頭,兩人的視線固定,鼻尖差點便擦在一起。雲千落咳嗽一聲,連忙避開“你若是有事,那邊去做就好。”

    “你若是不想,不做也無妨。”流楓突然抱緊雲千落,將她的身子緊靠在自己的胸前,鳳眸微閃,裏面滿是柔情。

    雲千落皺皺鼻子,聲音很輕“我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罷了,不就是治水嗎,本姑娘做還不成。”

    “你若真的不想做,那就不要做。”流楓盯着雲千落的雙眸,生怕她下一刻便染上怒意。

    “好了啊,騙你呢,這點事情我怎麼會生氣,早在你讓我來的時候我便猜中了,你何必這麼緊張。”雲千落撇撇嘴,脣邊不禁又掛上笑意。

    “雲千落……”耳邊,流楓的聲音立刻變了一種味道。雲千落聳聳肩,回身再次對流楓一笑“這個樣子做什麼,小心我這就不替你做事了。”

    流楓對上雲千落一雙靈動的清眸,張張口又合上,微微一笑,在洶涌的浪潮中竟然顯得格外怡然寧靜。

    “你準備做什麼?”雲千落再次倒在流楓的胳膊上,看了看周圍,夜色已至,周圍有些模糊不清。

    “此行我們的目的是保護楚易,我自然要常伴他身側,另外……既然西城是個好地方,那城主自然是要換的。否則你就算治水成功又有何用,落到這樣人的手裏,也不過晚些衰亡罷了。”流楓望向遠處,眸光沒有聚焦。

    “那城主確實過分,待將他收拾好了,便挑個人做這個位子吧。”雲千落擡頭看向流楓,月光下,流楓面上的輪廓意外清晰,線條分明可見,雪白的皮膚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雲千落失神一笑,隨後又不屑的撇撇嘴,再次看向腳下。

    “那是自然。你要將這地方看好了,洪水在晚間這個時分是最兇猛的,而在早間時分卻是最弱的,你若是想做什麼,一定要控制好時辰,萬不能冒險,我這幾日可能會帶着楚易去往城主府居住,你一定要債顧好自己。”流楓按了按雲千落的肩膀,一番關懷的話卻被他說的沒有一絲味道。

    雲千落撇撇嘴巴,道“城主府也不是很遠,我也要去。”

    “不行。”流楓斬釘截鐵,當下便拒絕。“你我不能在同一處,安心在行宮住着,你哥哥會陪着你。”

    “好吧,那你何時才能回來?”雲千落無奈的只好答應。

    “待那城主落馬,我便帶你回京。”流楓脣角微微勾起,泛起耐人尋味的笑意。

    “那也沒幾日。”雲千落鬆了口氣。

    “待到楚狸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將楚易接回去以後,大抵就到時候了。”流楓又道。

    “楚狸與東賀二皇子是皇位之爭,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結束的,你這樣的承諾,豈非有一年半載的嫌疑?”雲千落急忙道“不過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城主,拉他下馬哪裏用的了那麼久!”

    “拉他下水不過是個藉口,護楚易周全纔是真正的目的。如你所說,這是皇位之爭,所以沒人會輕易放棄,在楚易周圍,時時刻刻都有很多人,他們可能是敵人,也可能是護衛,但不論怎樣,要想徹底打擊,就一定要冒險而爲。”流楓鳳眸微暗“與二皇子的人交手,行宮怎麼可以,當然要在城主府。”

    雲千落逆着光亮細細看向流楓,忽的笑了一聲,點了點流楓的面龐,輕聲呢喃“你怎麼做,我不管,總之你們兩個,一個也不許有事。”

    “那是自然。”流楓彎彎脣角,蹭着雲千落的髮絲,低聲道“治水一事,量力而爲。”

    “我有分寸。”雲千落也笑道“夜深了,回去吧。”雲千落看了看腳下的一片河面,大致將地形記與腦中,隨流楓騰身而去。

    夜晚,雲千落獨自一人在放中擺弄着流楓送她的軟劍,她將劍纏在腰間又拆下來,來來回回已經不下十次。寧萱一直在暗處看着,不知何時現身爲好。

    “小姐。”門外響起曉月的聲音。

    “進來。”雲千落愣了一愣,夜已深,她顯然沒想到曉月還未就寢。

    “小姐。”曉月推開門“王爺吩咐奴婢給小姐煮碗粥去寒,奴婢不敢怠慢,只是夜晚寒冷,這粥熱的總是慢了些,還好小姐還未睡。”曉月嘟嘟囔囔的將冒着熱氣的粥端到雲千落桌前,行了禮便退出去。

    “主子。”寧萱見曉月離開,立刻便出現在屋中,她怕再耽誤一會,雲千落還會忙着那把劍而不理會她。

    “有消息了?”雲千落小口抿着粥,那把軟劍放在一旁。

    “芙雪傳來消息稱,最近幾日皇上都沒有上早朝,本來是懷疑與二皇子串通要暗自出兵助二皇子奪位,但查到東賀太子與二皇子均在東賀境內。並且這幾日裏,凌王府安靜的很是異常,而那些黑衣人也在今日晨間便全部離開。”寧萱侃侃道來。

    雲千落拿着勺子的手停頓片刻,視線落在火光搖晃的蠟燭上,突然問道“楚狸那邊有沒有消息?”

    寧萱點點頭,遞上一張小木片。雲千落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已經用火烤了出來,“哥哥看過了?”

    “回主子,木片來時,您與王爺還在崇明河畔,屬下便將木片轉交給苑主。”寧萱低頭道。

    “哥哥有沒有說什麼?”雲千落抿着溫熱的粥,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苑主什麼也沒有說,神情也沒有古怪。”寧萱道。

    “三日過,東賀無波。”雲千落看着小木片,一字一字念出聲來“二皇子究竟在搞什麼,已經三日過去,他爲何還不動手。”

    “主子,要不派人回去查探一下。”寧萱低聲建議。

    “不,流楓說得對,護好楚易纔是關鍵,有了他,楚狸纔沒有後顧之憂。”雲千落眯了眯眸子,將木片扔給寧萱“處理了。”

    “那屬下還有什麼要做的。”寧萱詢問。

    “保持好與芙雪的聯繫,至於楚狸那邊的消息,以後直接交到哥哥手裏。”雲千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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