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說你不會!”程欣兒顯然來了底氣,對雲千落不停地瞪眼。

    “會自然是會……可別到時候你坐地上說我欺負你。”雲千落翻了個白眼,似乎全然不將這丫頭放在眼裏。

    程欣兒語塞一順,想出口反駁便也說不出口,每每輸了什麼比賽,她確實會回府往地上一坐便哭。

    “公主殿下覺得……這樣是否妥當?”雲千落含笑看着楚翹,畢竟現在楚翹在程欣兒身邊陪伴,自該有她的應允。

    “甚好。”楚翹點點頭,沒有看雲千落,反而轉頭看向程欣兒“欣兒你回房去吧,將茶具和琴一併帶走,出了竹林就找送我們來的那兩個侍衛,若是亂跑,你知道後果。”聲音平淡,眉目間不見一絲一毫的紊亂。

    “哦……”程欣兒乖乖的應到,楚翹發話她只能聽從,遂只好瞪了雲千落最後一眼,拿了東西向外走去,一步一步,卻走的甚是規矩。

    “你也回去吧。”雲千落看出楚翹是刻意趕程欣兒走,便也衝身後流楓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流楓無奈的點點頭,被人無緣無故拽出來逛遊了一圈,一點也沒顧上自己還被趕了回去……他堂堂王爺竟然被這樣差遣來回,還真是無奈中的無奈。

    罷了,誰讓他樂意呢?

    “早些回去。"流楓溫聲提醒,便出了竹林。

    楚翹目光隨流楓而去,片刻後收回目光,擡頭望着雲千落半晌,淡淡道“凌王殿下是個不錯得依靠。”

    雲千落挑了挑眉,得意的點頭“那是自然。”

    “雲二小姐此番拜訪,便是想與楚翹一番長談,如今周圍已經無外人,二小姐有話不妨直說。”楚翹閉了閉眸子,美眸對上雲千落的目光,平淡無波。

    雲千落突然笑起來。

    “公主殿下還是一如既往,淡掃娥眉傾城絕容。若是長姐還在,見到公主定會喜極而泣。”雲千落也學着楚翹,席地而坐。

    “雲若雪……楚翹自認爲和聖女交情尚可。”楚翹一提雲若雪,眸中閃爍着些許思念。

    “長姐經常與千落談論公主殿下,讚揚公主傾城之資,絕世琴技。”雲千落雙眸緊緊鎖着楚翹的容顏“長姐還說,得一知己,平生所求,公主殿下便是長姐平生所求。公主殿下不必自謙,長姐將與公主的交情看的極重。”

    “長姐說,交情不論時間長短,親疏不談相距遠近。公主殿下便是長姐遠距短時的知己。”

    楚翹平靜聽完雲千落一番言語,美眸輕顫,片刻後微微垂下。輕嘆一聲,低聲道“聖女擡舉楚翹了,論容貌論琴技,楚翹哪裏能與聖女相提並論。能得聖女一聲知己,楚翹也算沒白真心相待聖女。”

    雲千落默然,楚翹人如其名是女子中的翹楚,更比自己看得清這世道變遷,還有隱藏在世道後的人心。論起心智,她怕是遠遠不急楚翹。

    “長姐得公主殿下,也是她的幸運。”雲千落淺笑一聲,坦然相告。這些全部都是她的心裏話,沒有半絲遺漏,也沒有半點欺瞞。

    “若是楚翹沒記錯,雲二小姐該是北明相府的癡傻女兒纔是,如今能與楚翹在此長嘆,莫非二小姐早已恢復神志?”楚翹與雲千落談論甚久雲若雪,纔想起眼前的女子叫做雲千落。

    “嗯,不久前的事情,只是宮中大部分人還未知曉,望公主殿下多爲千落擔待一些。”雲千落點點頭,在楚翹面前,她不願意僞裝。若不是怕被認作瘋子,她見到楚翹第一眼時就恨不得上去告訴她,自己就是雲若雪,如假包換……

    “那是自然。”楚翹點點頭,脣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方纔二小姐一番論琴的言論,楚翹曾在一位故人口中聽過。”

    “公主殿下說的是長姐吧……”雲千落笑了笑,沒想到再見楚翹,還有幸得她一笑。要知道平時裏,楚翹的臉上是半點表情也沒有,這一點上,與顏逸塵倒是如出一轍。

    “罷了,不說聖女了,楚翹見二小姐一時心喜,忘了二小姐定還有喪姐的情結,是楚翹疏忽了。”楚翹聲聲以名字自稱,讓雲千落有些意外。

    記得上輩子,楚翹第一次見她時還是自稱本公主,如今見到雲千落,沒多久便這樣隨和,實在不符合她的形象。

    “在這裏長嘆有失風雅,不如與千落一同回軍營,與我們一起用膳,聊過後再回東賀行宮?”雲千落清眸漾着圈圈漣漪,不難看出她心底的欣喜。

    “那便麻煩二小姐了。”楚翹點點頭,隨着雲千落一同站起身。一身紫色雲煙羅裙,在這翠綠一片中甚是扎眼,美人如煙,確實如此。

    雲千落擺擺手,爽朗的笑了笑,轉身走在前面,沿着流楓來時的路走回去。

    待楚翹進到北明軍營時,軍中士兵紛紛向這邊看來。雲千落沒怎麼打扮,身上太素,頭上也沒有什麼裝飾不太惹眼。倒是身旁楚翹雲煙裙裹身,一絲不苟的公主打扮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尊貴優雅,這便是皇室女子也求之不得的氣質。而楚翹不同,彷彿她骨子裏生出的便是這般的模樣,舉手投足都有着公主的尊貴和威嚴。

    不苟言笑,但能讓所有人感到她周身的親和力,這一點,是雲千落在上輩子便欽佩的。

    雲千落掃了掃一干人等,輕咳一聲,衆人也都回過神來,各幹各的無人多言。

    楚翹面上有些掛不住,隨着雲千落離開後,細細打量雲千落道“爲何他們只看我?”

    “因爲軍營了有一個人啊!”雲千落望了望天,哀怨道。

    楚翹抿了抿脣,輕輕勾脣,算是笑了笑,跟着雲千落再不言語。

    一路回到流楓的屋子,雲千落輕輕推開房門,便見他坐在桌前,手拿詩書,細細看着。

    “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流楓眼不離詩書,聲音平淡。

    雲千落撇撇嘴,走上前去“有飯沒?”

    “回來就喫飯,你當我這裏是廚房嗎?”流楓這才擡眸看向雲千落,眸光雖有着些許嚴厲,但還是少不了絲絲暖意。

    雲千落迎上流楓的目光,伸手勾住流楓的脖子,倒在她懷裏,在他耳邊道“你看我都將公主殿下帶回來了,總不能掉價不是?”雲千落嘟了嘟嘴“是不是啊……”

    流楓鳳眸盯住雲千落片刻,眸子微微暗了暗,風輕雲淡的眸光有些昏暗。隨後輕輕推開雲千落,咳嗽兩聲,吩咐霍肖準備午膳。

    雲千落嘿嘿笑了一聲,回頭看了楚翹一眼,再次抱住流楓的脖子,吧唧一口狠狠的親了親流楓的臉頰。

    流楓眸中本壓抑着的什麼突然又開始洶涌起來,雲千落只覺周身氣溫有些低,便立刻站起身子來,跑到楚翹身邊,指了指流楓旁邊的位子“坐吧。”

    流楓鳳眸陰暗,緊縮雲千落略有慌張的面色,一把將她拽到自己的另一邊,溫聲道“桌子是圓的,你以爲你能離我很遠嗎?”

    “沒有……就是,就是看公主殿下總站着太累,所以……”雲千落在流楓陰沉的目光裏終於消了聲音。抿了抿雙脣,立刻展開笑容對楚翹道“公主殿下啊……那個,這兒好喫的多,一會多喫點……”

    流楓一拽雲千落,鳳眸平靜的掃了她一眼“不會說別說。”說罷鬆開雲千落的手,徑自看起書來。

    雲千落無奈的撇撇嘴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楚翹。若是以前,她定不會對楚翹做這等動作。只是如今他是雲千落,今日第一次見面就被她搞得這般尷尬,實在是說不過去。

    楚翹搖搖頭,示意無妨。看了看兩人,楚翹低頭輕笑。曾幾何時,雲若雪告訴她顏澤是她一生的歸宿和依靠,她當時還驚訝原來雲若雪這般的女子還需要男子做依靠。

    如今看了眼前的兩人,楚翹纔有些明白,所謂歸宿依靠,便是這般感覺。怕卻不敬,畏則不遠。

    片刻後,霍肖端着早就準備好的午膳走了進來,不多時便將飯菜收拾妥當。

    雲千落抿了抿雙脣,看向流楓的臉色。流楓淡淡掃了雲千落一眼,將手中詩書幽幽扔在一旁,彈了彈雲千落的額頭道“別看了,喫吧。”

    雲千落蹙眉,摸了摸額頭“不知道輕點啊,憐香惜玉懂不懂,下手那麼重!”

    “若是憐香惜玉也該是公主殿下才是,你算哪門子香和玉。”流楓不動聲色,拿起勺子率先盛了一碗湯。

    “那我也是病人好不好!”雲千落來氣,瞪着流楓絲毫不肯放鬆。爲什麼他就能一副風輕雲淡什麼事兒沒有將自己氣完就拉倒!

    “沒有病人會在秋日清晨叫我去竹林裏聽琴。”流楓鳳眸微顫,也給雲千落盛了一碗湯。

    雲千落將面前的湯遞給楚翹,示意她先用。轉回頭對上流楓慢條斯理的模樣,心裏又是一陣怒火升起“誰願意去聽琴,要不是你惹的爛桃花,你當我喜歡大清早的去那破地方挨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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