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流楓已經有所爲,若是讓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會接着將這個北明掌握與手嗎?她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但或許,他也會因此走上另一個極端。

    雲千落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想必蕭貴妃沒有告訴他,也是擔心這點吧。

    “想什麼呢?”流楓從外面進來,身上帶着些許秋天的涼意,混着淡淡墨香,倒也好聞。

    雲千落忍不住抽抽鼻子,站起身來“你不是去處理軍務了嗎?”

    “敦老親王想必昨夜與各位將軍在軍機大營暢談甚晚,如今還在睡着。我自然不能隻身一人前去,便會來了。”流楓笑笑“想必今日一上午都要這般閒着了。”

    雲千落白了流楓一眼“你還說,若不是昨天你走的早,將事情全留給敦老親王,他哪裏會這樣。”

    流楓上前,摸了摸雲千落被風吹的有些冰涼的臉頰,溫聲道“還不是想陪陪你,你若再怪我,以後定不會陪着你了。”

    “無恥。”雲千落打開流楓得手,走到一邊將衣服穿戴完好。

    流楓走出內室,將早膳一應擺上了桌,等着雲千落出來。

    雲千落也不是閨閣中規矩的女子,收拾起來倒也快,頭髮只簡單綰了一些便走了出來,流楓見其的模樣微微一頓,沒有多說。

    “過來喫吧。”流楓將椅子拉開,拽了雲千落坐到他身邊。

    “一會你想做什麼?”雲千落剛剛清醒,一雙清眸閃着灼灼光輝,在清晨裏不失韻味。

    流楓笑了一笑,道“我知你是閒不住的,便將要做的事情推了出去。你想去哪裏?”

    雲千落晃了晃神,突然想起什麼,道“竹林!”

    流楓聞言也愣了一愣,隨後溫潤點頭,鳳眸流轉與雲千落的面龐,濃濃暖意包圍兩人“好,聽你的。”

    用過早膳,雲千落便拽着流楓去了竹林。剛一到軍營的出口,便能看到遠處一片翠綠的竹林,周圍繚繞雲霧,如仙境般美輪美奐。

    雲千落不由的多看了兩眼,楚易說那小郡主每日都會來此處練琴,不知今日來否?昨夜那一出王妃戲演過,怕是不會再來了吧。

    思緒剛剛放空,便聽得遠處竹林中傳出的隱隱琴聲,悠揚婉轉,如程欣兒的聲音一般悅耳動聽。

    雲千落剛有些慶幸的心情頓時沉了下去,回身瞪了流楓一眼,覺得不解氣又想踹他一腳。

    流楓微微側身,不費力氣便躲了過去“這可是你穿來的衣服,白衣服可由不得你糟蹋,一腳下去怕是不能穿了。”

    “不能穿就不穿!”雲千落憤憤道。

    看了看遠處的竹林,雲千落突然抱住流楓的腰際,擡頭看着他的鳳眸,命令道“帶我過去。”

    流楓不禁啞然失笑,也不推辭,便反摟住雲千落的腰身,足尖點地提起便向那竹林而去。

    恍然間,雲千落便和流楓站在竹林裏,身邊翠竹環繞,雲千落急忙擡頭看向流楓。

    “不許亂看!”雲千落知道流楓喜愛翠竹,進來不由多看兩眼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一想起那個程欣兒一大早便成心在這裏不讓人順心,便氣兒不打一處來。

    “你對我這樣不好,不怕我移情別戀愛上別人?”流楓挑了挑眉,雖然嘴上這樣說,但視線卻乖乖收回放到雲千落身上。

    雲千落瞪了瞪眼“你敢,試試!”憤憤的挖了流楓一眼,轉身循着琴聲找了過去。

    “翹姐姐,你看欣兒美不美?”大老遠,雲千落兩人便能聽見程欣兒的歡笑聲,琴聲斷了幾順,接着又起。

    雲千落眸子暗了暗,美不美……美你個大頭鬼!

    “翹姐姐,昨日那女人睡在了楓哥哥的屋子裏,姐姐告訴欣兒該怎麼辦?”

    怎麼辦?哪涼快哪兒待着去唄!雲千落翻了個白眼,繼續走着。

    走了這幾步,那程欣兒的話一直不停,琴聲也沒有再斷過一順。若不是雲千落知道程欣兒口中的翹姐姐是誰,還真就以爲她在和竹子說話。

    因爲,這一路只聽得程欣兒的發問,沒得那翹姐姐一聲回答。

    雲千落只是滿心敵意的對程欣兒的話在內心進行體無完膚的進攻。她知道那翹姐姐的脾性,自然也不奇怪她對程欣兒沒有回話。

    不多時,流楓在後面按住她的肩膀,雲千落停下腳步,眼前是一片稍微空曠的地方,周圍依舊是竹林環繞沒有過多稀奇之處。

    中央,一臥石,一古箏,一套茶具兩位美人。

    雲千落眸子動了動,相別數年,她還是如昔日風采,牢牢擔得東賀第一美人的稱號。

    “翹姐姐!”程欣兒彈琴彈的起興,擡頭便看見芸芸翠綠中一白一藍兩個身影,頓時擡起手不再撫琴,跑到女子身邊,怒目看着雲千落,敵意滿滿。

    女子坐與空地之上,旁邊放了一套茶具,優雅的氣質如同仙境中走出的仙女,周身縈繞雲霧寥寥,只容顏便讓人有身置雲端的錯覺。

    “楚翹……”雲千落口中唸叨着這個名字,眼前的女子正是楚易所說的東賀公主,楚翹。

    昔日拜訪東賀,除了見面就讓她頭疼的楚狸,還有一位令她記憶深刻,便是眼前的這身處竹林萬物息聲的楚翹。

    若說楚狸在她看來是唯恐避之不及,那楚翹便是與她形影不離之輩,往日與她相談甚歡的場景,彷彿還歷歷在目。

    楚翹微微擡頭,見雲千落時也微微一怔,俏臉難得綻出一絲笑意,雖然生澀但不難看出誠意“凌王攜美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程欣兒在一旁自然是不明緣由,憤憤不肯罷休,躲在楚翹身後道“翹姐姐,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

    雲千落見到楚翹心情大好,雖然不能表露但也心中暢快,頓時轉向程欣兒,無所謂的道“華小郡主該叫我姐姐纔是,再不濟,嫂嫂也可以。”

    流楓聞言輕輕將雲千落攬着後退一步,雖然沒有直接攬入懷中,但兩人距離也沒有多少縫隙。

    程欣兒眼紅心跳,畢竟是小孩子,臉紅的同時卻還不忘了雲千落“你不要臉!誰說你是我嫂嫂!”

    “那就叫姐姐。”雲千落翻了個白眼,不甚在意。

    “……你做夢!”程欣兒只是站在原地,因爲昨日一事,不敢靠近雲千落半分,即便她身旁有流楓,也不肯上前。

    “你這孩子……”雲千落眨了眨眸子,脫開流楓,走到程欣兒面前,毫不客氣便衝着那嫩的能擠出水的臉蛋上掐去“不叫嫂嫂,不叫姐姐,難不成我還能是你媽?小郡主出身王府,自當乖巧一些才能惹人喜歡,這般刁蠻,我真想考究考究這知禮的美名到底從何而來。吹牛也罷,不該這般離譜。”

    程欣兒被雲千落掐的沒法說話,只能幹瞪着眼睛看着雲千落,即便有敵意,也不敢伸出手來碰雲千落。

    至始至終,一旁的楚翹一聲沒吭,席地而坐,對旁邊兩人的舉動視若無睹。

    “姐姐說話,欣兒妹妹可曾聽清楚了?”雲千落再掐了兩下,這才罷手。

    程欣兒捂着小臉,雖然不疼,但還是覺得甚沒有面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着她,滿滿的氣憤卻不能說一個字。雲千落這是給她臺階下,否則她這不知禮數的明聲傳出去,華王府的臉面何在?

    “琴是好琴,只是華王府該有更好的琴纔是。既然小郡主每日都再次恭候王爺,那應該重視纔對,怎樣也該將家底展露出來一番。”雲千落看了看一旁的古箏,只一眼便不想再看。

    一旁楚翹的眸子動了動,擡頭看向一臉你奈我何的雲千落,平淡道“本公主曾有一故人,與姑娘一樣,對琴造詣頗深,一眼便能定論琴的好壞。”

    “琴的好壞也是由氣息而論,真正的好琴與這滿山活物沒有分別,通靈之物,自然超脫凡俗。”雲千落轉而看向楚翹,對上楚翹暈暈美眸,心上不禁一顫。

    “楚翹受教了。”楚翹愣了愣,淡淡一笑,再次品着茶,不再說話。

    “雲千落。”流楓在一旁,衝雲千落點點頭。

    “沒玩完呢,難不成你心疼這小姑娘啊!”雲千落低頭看了看那程欣兒“心疼也得忍着,誰讓這小姑娘目無尊長,屢次冒犯姐姐!”

    流楓無奈一笑,不再製止。

    “你憑什麼說我的琴不好,我看你就是聽我琴聲悅耳,心生妒忌,才口出這番冠冕堂皇的言辭!”程欣兒後退兩步,擡頭與雲千落對峙。

    雲千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丫頭竟然這麼理解她方纔如此深情的肺腑之言還真是奇葩。

    “不知華小郡主認爲,我該如何回話?”確實,雲千落甚是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麼。

    “三日後,你與我在此處比琴,你若能有如方纔言辭般漂亮的琴藝,我便心服口服尊稱你爲姐姐,若不能,那本郡主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你攔不得我!你……你那個針,也收起來……”程欣兒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是心虛。

    雲千落挑了挑眉,怪不得華小郡主只與楚翹交好,原來是論琴藝看人。東賀上下,無人不知楚翹公主琴藝精湛,曾在佛塔彈奏一夜古曲,令京城無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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