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東賀成此美事乃我北明凌王府之大幸,既然三皇子親自前來報以婚書,那麼朕就依了……”

    “皇上!”從門外突然闖進一個侍衛。

    顏澈眉頭皺了皺,連忙收住了雙脣。堂下楚易也不留痕跡的後退一步,將大堂中央讓出來。

    “稟告聖上,東賀太子說……說……”那人乾脆的跪在殿上,看着顏澈半天,最後垂下頭,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口。

    “說什麼!”顏澈劍眉緊蹙,眉間的威煞另殿內的人都微微一顫。

    “說華王府小郡主與西門候府的嫡長子……私……私奔了……”那人頭低的很,嘴上的話語卻說的甚是明白。

    雲千落一愣,抓住茶杯得手微微鬆了鬆。

    楚易也微微驚訝的看向那人,那人匍匐與地面,渾身抖得與篩糠有一拼,根本不敢看在坐的任何一人。看衣服,也只是個一般般的侍衛。

    顏澈微微張脣,只愣了片刻便收起視線看向楚易。單手扶在扶手上,似乎等楚易先說話。

    楚易也懂得事理,見顏澈一直看着自己,當下走到那人前面,應着顏澈的目光,微微一禮。

    “北明聖上,若是如此,那本皇子代皇兄就收回這婚書可否?本皇子想,皇兄的意思就是如此。華小郡主任性嬌縱,確實配不上北明的凌王殿下,既然她不懂得珍惜,那聖上也不必應下此事,本皇子在此爲此事替東賀道歉。”楚易深深鞠躬,頓了頓,緩緩直起身子。他畢竟代表着東賀,一般的跪拜之禮他自然不用遵守,也不可以遵守。

    顏澈眸子收了收,看了楚易片刻,突然脣角拉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來,對楚易輕輕擺手道“既如此,那朕也不必勉強了,實是兩人有緣無份,若朕強求,豈不是壞了兩國的關係,還望三皇子回東賀後替朕告知太子,此事已了,希望日後能多多關照我北明百姓。”

    雲千落挑了挑眉梢,顏澈果然是個老狐狸,本身自己賠了個媳婦,還不忘撈回兩國關係的本錢,這算是抓住東賀此次事件狠狠的賺了一筆。

    雲千落抽抽鼻子,既然結果已落定,她便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懶懶的往桌子上一趴,閉上眸子靜靜聽着。

    自己一番插手只想將流楓與程欣兒劃開,不曾想竟然讓北明有了這麼個機會。楚易再怎麼說也是東賀的三皇子,以他的性子,該是在心底狠狠罵了她幾遍了。

    罵就罵了,雲千落歪了歪頭,不痛不癢的,若是罵幾句就能讓他平衡,她何樂而不爲?

    聽了一陣,無非是兩人互相客氣的話,楚易聽不出來什麼遺憾尷尬,顏澈也聽不出來什麼憤怒不捨,兩人的交談甚是平淡,大殿上只是迴盪着兩人一人一句的無關緊要的話語。

    不多時,雲千落迷迷糊糊中覺得周圍又恢復了喧鬧,微微挑了個縫隙看了看周圍,卻被一個身影擋住了視線。

    微微蹙眉,眨了眨眼睛,懶散的撐開眸子,微微擡頭看清是楚易後,乾脆又躺了回去,輕淺道“幹嘛啊?”

    “你賠了我東賀如此大的代價,還問我幹嘛?”楚易有些不悅,他是東賀的三皇子,方纔在殿上禮讓顏澈,雖說是爲了和諧的關係,但若沒有云千落這女人,他完全可以拿東賀的軍隊來壓制顏澈。如此,他便默認了顏澈的條件,這樣回國,楚狸怕是要冷落他好一段時間了。一想到自己親愛的皇兄可能會不理睬他,頓時面上又掛起一層不滿。

    雲千落本都閉上了眸子,敏感的覺得自己頭頂發麻,伸手撓了撓,卻覺得周身都有被人死盯着的詭異感覺,頓時撐着眼皮爬了起來“算我欠你的好不好?”她真不知道,這樣的國家大事,她該拿什麼還。

    “不好!”楚易乾脆的瞪了她一眼,賠了這麼大的買賣,就這麼想要結了?

    “爲什麼啊!”雲千落簇了簇眉,看了他兩眼“東賀近期也不能派兵攻打北明,更不能再來和親一次,你生哪門子氣。若說楚狸真有意要找北明麻煩,被我攪黃了,那是我罪該萬死。可如今你們東賀就是錯了,怎麼,你還橫?”雲千落說完一串話,熟練的翻了無數個白眼。

    楚易被雲千落的白眼瞟的頭暈,雙眉緊緊簇在一起,他沒怎麼聽明白雲千落的話,但沒一句都落在理上,叫他滿心的怒氣不知從何發泄。

    “雲千落……”楚易伸出手,狠狠的點了點半空“下次有麻煩別找我!”狠狠甩袖,臉別到一邊。

    雲千落撇撇嘴,偷偷瞄了他一眼“好啊,洛楓茶樓也不必給你了。”

    楚易猛地回頭“憑何不給,一碼歸一碼,那是你事成後我的報酬,如今你的事情已經做成,不可以抵賴!”

    “原來三皇子知道一碼歸一碼啊,那如此說來,我的事情和東賀北明兩國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劃清界限了?三皇子殿下?”雲千落眨了眨眸子。

    楚易一時失言,伸手抓過酒壺就往嘴裏灌,喝了半晌才狠狠放到桌上“算你狠,就知道佔便宜。”

    “以自己方纔還佔馨瑜的便宜,說我做甚?”雲千落一番白眼,理直氣壯。

    “誰佔她便宜?本皇子腦子沒傻,眼睛也沒瞎,我是哪條腿不能走還是哪隻胳膊不能動,我去佔她便宜。雲千落,你別得理不饒人!"楚易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好在周圍都很雜亂,無人注意這邊。

    雲千落身子顫了一下,回過神來就瞪了楚易一眼“我不就說了一嘴嗎……你怎麼反應這樣大?再說你方纔明明替馨瑜擋酒,將衣袍弄溼,這還不叫佔便宜?”雲千落看了他袍子一眼,果然還有不太顯眼的酒漬。

    “本皇子衣服溼了,被佔便宜的是本皇子,怎麼能是那個臭丫頭!”氣急敗壞的楚易滿腦子就想着擺脫顏馨瑜,口不擇言。

    “啊……原來三皇子被佔便宜了……這樣的話,算起來,似乎馨瑜該賠三皇子點兒什麼,以身相許怎麼樣?”雲千落挑了挑眉梢,戲弄道。

    楚易愣在原地,瞬間臉色煞白,隨後半晌才張了張嘴“雲千落……”

    雲千落咬了咬下脣,無聲感嘆了一下,連忙道“不說了不說了,今日之事是我給三皇子帶來的麻煩,千落就給三皇子道歉了行不?爲此,東賀的洛楓茶樓,你我四六分成如何?”

    楚易眸光冷了冷。

    “你六我四!”雲千落連忙補充道。

    楚易這才吐了口氣,大方的擺擺手“就這樣吧,算爺倒黴。”

    雲千落嘿嘿一笑,將酒壺推到他面前“一會便要回去了吧,記得將衣服換了。”

    楚易拿過酒壺的手停了停,隨後送到脣邊,一飲而盡“不急,待宴席散了,我便走。”

    雲千落點點頭,抓過自己的酒杯,見裏面還有半杯酒水,便也送到口中。

    “我不回凌王府了,一會你送送我。”楚易的聲音有些喑啞。

    雲千落頓了頓,點點頭“好。”流楓既然沒事,她也不急於見他一時。

    “你究竟在東賀做了什麼?程欣兒這麼會和西門燁那傢伙私奔?”楚易問道。以往他知道西門燁愛慕程欣兒到瘋狂的地步,但並沒看出程欣兒對他有什麼好感,西門燁雖然喜愛程欣兒,但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事。許是因爲自己男子的面子,亦或者只是爲了顧全程欣兒的心意。兩個人私奔,有些不可置信。

    雲千落勾了勾脣角,將酒杯推開,舔了舔嘴角殘留的嘴角,懶懶的開口“那人報的有誤,他們兩個是那個了……並沒有私奔。”雲千落給他了個眼神,示意你懂得。

    “生米煮成熟飯……”楚易有些發愣。

    “嗯。”雲千落點點頭,拿過一壺新酒,給自己滿上。她相信西門燁定會按照自己的佈置做事,像他那種驕傲的人,不輕易做下賤的事情,但若是做了,一定會一步到位。

    “雲千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楚易直起身子,看着半趴在桌子上的身影,聲音有些發顫。這女人究竟是屬什麼的,怎麼如此心狠!

    “事情是我做的,我自然知道做了什麼。倒是三皇子,還沒弄清楚就如此看我,還真是冤枉好人。”雲千落撇他一眼“我在你眼裏,就是個沒心的女人嗎?”

    楚易堅決的搖搖頭“不,你連女人都不是。”

    雲千落一把將自己喝乾淨的酒杯扔了出去,楚易微微會修,將酒杯打到一旁,訕訕的看着雲千落“怎麼?難道不是你做的?”

    “都說了是我做的,楚易你耳朵有問題嗎?”被他說成不是女人,心裏莫名的狠狠顫了一下,頓時炸毛。“作假懂不懂,我只是讓程欣兒在西門燁的房裏睡了一夜而已。”

    “西門燁的房裏?”楚易瞪了瞪眼睛“怎麼會在西門候府!”

    以程欣兒的性子,定然不會去往西門候府,她歷來見着西門候府的人都繞道走。又豈會到了西門燁的房間裏?他原以爲是西門燁到了華王府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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