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猜測,也應該是最合理的猜測了。”雲千落抿了抿,雖然一早就做好與顏澤撕破臉的轉唄,但如今事實擺在她的面前,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畢竟在顏澤身邊過了將近二十年,她被傷的太深,對顏澤的依賴也深。這樣的轉變和赤裸的現實,確實叫她應接不暇。

    流楓似乎發覺雲千落的不正常,眸子暗了暗,低聲道“是該去找哥哥了,古靈那個女人着實不簡單。”

    她一想着軒苑裏面本該重點看護的大禍害如今大手大腳揮霍着他哥哥的血本,過着喫嘛嘛香的日子,她心裏雖談不上滴血,但還是彆扭。不過她哥哥怕是真的心在滴血了。

    “你若是不怕你哥哥問你要古靈的伙食費住宿費看顧費,你就去好了。”流楓挑了挑眉梢“已經耽誤這麼些日子了,那女人與外界也沒聯繫,自己過的有滋有味,現在去打擾她似乎不太好。”

    “那就這麼一直不管?哥哥會掐死我的……”雲千落咧了咧嘴角。

    “無妨,掐你倒不至於,等到雲苑主上門來求你將那女人帶走的時候便可以了。”流楓淡淡道。

    雲千落抽了抽嘴角,心裏感嘆不愧是流楓,害人都這麼曲裏拐彎溫婉不傷人……太狠了……

    “既然不查古靈,那就查查元妃吧。這兩人都姓古,應該不是巧合。”雲千落心裏點了點頭,決定照着流楓說的做,所以便轉了話題。

    “她於顏澤關係甚密,這一點你也清楚。而且她對與顏澤的作用,似乎比古靈的作用大。”流楓道。

    “顏澤被迫閉門思過的那段時間,古笙去安華殿很勤,就連大臣面聖也不見她出來。如此她是有意圖得了,后妃不得干政,她仗着顏澈庇護便一日日待在那裏,應該是爲顏澤說話做事了。”雲千落也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古笙的樣子,柔柔弱弱不說,連臉都不曾擡起,站在顏馨瑜身邊,看了半晌纔對她說了一句話。

    當初還以爲這個女人如此無用,怎麼就坐到了妃位,如今回首,倒是她當初見識短淺了。

    “父皇與先皇貴妃情深衆所周知,對其他的妃嬪甚至皇后都一直持着敷衍的態度。換句話,在他眼裏,這些女子都只是生養的工具。這一點后妃們都明白也都接受。所以父皇對元妃偏袒一說,倒不能成立了。與其說偏袒,還不如說被算計。”流楓緩緩道。

    “被算計?顏澈那麼聰明,老奸巨滑的還能被算計?”雲千落翻了個白眼,堅決的搖搖頭“我不信。”

    “這就是了,父皇心思縝密,怎麼可能不懷疑元妃的目的?”流楓勾脣,淡淡道。

    “你是說顏澈早就知道,卻故意不點明?”雲千落愕然,有些回不過神來。若真是如此,那顏澈可就是自作聰明將自己的脖子給人家砍了。

    “大有可能。”流楓點頭。

    雲千落吸了一口氣,這麼說來,顏澈不但知道元妃是顏澤廢話送來的人,更知道顏澤野心勃勃,背地裏使盡手腕。歷朝歷代皇帝忌諱最深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因皇位起爭端,甚至做出弒父殺兄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顏澈能隱忍至今,那就坐實了他根本就不想顏澤登基的想法。

    如今任由顏澤爲非作歹,無非就是爲了日後剷除他做的鋪墊。對元妃的照顧偏袒,對顏澤的教導懲罰,一切都是做戲。她原本以爲顏澤的太子府纔是最危險的所在,卻沒想到安華殿裏的皇帝卻將顏澤算計的一絲不露。他當初能從並非她生母的手中拿捏着掌控江山,又將前一代的逆臣顏慕璃一網打盡,他的手腕確實極高。

    微微感嘆一番,雲千落心中有些不安“若是如此,是不是我們不用動手,便可以看顏澤自食惡果?”

    “雖然父皇想至顏澤與死地,但這種程度還不夠,若是被顏澤發現父皇的用意,一氣之下逼宮這類的事情許能做的出來。”流楓否認。

    “他怎麼會發現?”雲千落立刻就嘁了一聲,顏澤的德行她最清楚,笨的跟豬一樣,還偏偏以爲自己是隻虎。

    “他看不出來,不代表他背後的人看不出來。你想想他背後的人能對你動手,覺得你危險,未必看不出父皇的欲擒故縱。”流楓嘆了口氣“太子府着實是個麻煩。”

    雲千落默了默,流楓也說她危險,這是什麼意思?看出她在他身邊一直助她的意圖了嗎?還是早就準備與顏澤與顏逸塵爭一爭這北明?

    心裏狠狠的抽了一下,雲千落微微蹙眉。若是不爭這天下,單單殺了雲若華,殺了顏澤,倒也沒什麼不好。顏逸塵穩重,這天下到他手上也無妨……可是上輩子,皇后與顏澤在宮中一番長談被她聽得一清二楚,她不該只顧着自己的仇恨,之後逍遙自在。

    況且她幫助顏澤坐穩太子之位,對流楓就是不公平,換句話說,她就是欠了流楓的,再往大了說,她欠他的,是安華殿那個金黃的椅子。

    如今算計重重,你爭我搶,流楓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捲了進去,並且沒有一句怨言,默默的接受,遊刃有餘的處理一件件事情。她有些難受,流楓現在這般勞累,似乎都是因爲她一心的想法。

    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對她出手,她已經入了政事之間拔不出來,連帶着流楓也會一起攪在其中。自己遭刺殺不過是一個開始,也許下一次,便是他們兩人一同遭遇這等事情。

    雲千落閉上眸子,淺淺的吸了口氣,心上壓抑的難受。彷彿一口氣憋在心上,不上不下,着實心疼。神情晃了晃,忽然覺得眸子外有一片陰影,雲千落幽幽睜開眸子,看見流楓的手掌落在她眼睛上方,微微一愣。

    “想什麼?這樣也能走神?”流楓淡淡道,收回手,看向雲千落。

    雲千落別了別視線,低聲道“我在想你現在過的是不是太累,如今這樣的日子實在不好受……我是不是給你帶了太多的麻煩。”

    流楓默了默,大手蓋在雲千落一旁微微蜷起的小手上,鬆鬆垮垮的罩住,半晌傳來聲響“胡思亂想,累如何,總有人比我更累。麻煩是有,不過還沒到讓我應接不暇的地步,暫且也能忍着……”

    雲千落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開口。心上的難過一涌一涌襲上心頭,讓她捨不得開口。她就不信,流楓一直看不出她的目的,她一開始就表現的那般明顯,逼着流楓做一些事情,後來久而久之,流楓也不說什麼,只是徑自將事情一件一件接下,自然而然似乎沒有任何不妥。

    流楓只是不怪她而已……

    “心疼我了?”流楓突然淺笑一聲,聲音清靈。

    “嗯。”雲千落悶悶的應了一聲,眸子又漸漸閉上,心裏沒有後悔與歉意,只有綿延不斷的疼痛。誠如流楓所說,她心疼的不是一般的疼。

    “我是該高興,只是你心疼,啓動會也高興不起來。”流楓似乎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飄忽不定。“早知你腦子裏日日都想着這些污七八糟的東西,我就該早早將你喫幹抹淨,讓你眼裏心裏全是我,也省的你心疼我也跟着心疼。”

    雲千落愣了愣,擡頭嗔了他一眼。

    流楓低低笑了一聲,雲千落的身子輕輕推了起來“別躺了,看你頭上都冒煙了。”說罷伸手毫不留情的將雲千落的青絲攪亂,眸中的暖意卻是隻見多不見少。

    雲千落一下回過神來,憋着嘴巴賭氣看着流楓,半晌看他無果,只好懶懶散散的走下牀榻,到一旁的梳妝檯旁照起鏡子“都亂了!”看清鏡中髮絲凌亂不堪的模樣,雲千落一下子將鏡子扣在了桌子上。

    “本來就很亂,再亂一些也無妨。”流楓不在意的挑挑眉。

    雲千落負氣撇了他一眼,拿着梳子站起身走到窗邊,對着外面,自顧自憤憤的梳着頭髮。

    流楓眸中淡淡的笑意隱去,看着雲千落的背影,鳳眸猛地深邃不見底,卻在最深處,迸出星點按耐不住的情義。

    半晌後,雲千落簡單收拾了一番,轉過頭什麼話也沒說,撫了撫裙子就向外走去。流楓也沒叫住她,反之走下軟塌與她一同離開。

    兩人出了洛楓茶樓,街上已經不見有人聚在一起,但隱約中還是能聽到許雲玲的名字,即便顏逸塵封鎖了消息,但玉珊樓內部男子少的可憐,突然間少了誰,自然就能發現。再加上玉珊樓本身就是是非之地,有祕密也是藏不住。如今京城怕是傳遍許雲玲在玉珊樓被倒騰藥的小廝玷污的事情了。

    出了茶樓,霍肖突然從一邊跑了出來,到了雲千落面前,對流楓行了禮,討好道“王爺小姐,屬下方纔在玉珊樓做的如何?”他意指自己護着流楓名聲的那番壯舉。

    雲千落眸子一冷,看向霍肖,緩緩道“將玉珊樓大堂砸了個稀巴爛,你倒跑來邀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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