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奉長公主之命,前來接王爺與雲二小姐去往南疆,還望王爺不要多加刁難。”其中一位使者蹙眉相對。

    流楓微微一笑,聲音悅耳動聽。垂頭半晌,才緩緩擡頭看向使者,勾了勾脣角淺聲道“距流楓所知,南疆皇以危在旦夕,南疆長公主甚得民心,再有南疆史上有女皇執政的先例,所以下一任南疆皇,該是長公主纔是。這種關鍵時刻,兩位使者身爲朝廷中數一數二的重臣,不在南疆皇和長公主身邊輔佐,反而前來北明,目的該不是接我們走這樣簡單纔是。”

    雲千落一愣,送到嘴邊的茶杯也停頓了片刻,清眸盯着眼前的茶杯,裏面的茶葉打着旋,只是雲千落的視線卻不曾移動。

    南疆竟然有女皇執政的先例,這她可從未聽說過啊。南疆長公主她倒是略有耳聞,說是年紀輕輕就練得一身毒術。雲千落目光瞟了瞟眼前的兩個人,流楓說毒術越高,人長的越難看,那簡直不敢想象那位長公主到現在能是一副什麼樣子……

    聽流楓的話,似乎眼前兩個人另有所圖,看方纔流楓提到南疆長公主的時候,兩人都一副緊張的模樣,似乎對這位長公主芥蒂頗深。

    兩位使者被流楓一問,頓時膛目結舌,誰也沒想到他會將南疆歷史瞭解的這樣透徹,並且直接揣摩出他們的心思。想必他現在對他們的目的都已經瞭如指掌。

    兩人端坐在座位上,卻如坐鍼氈,身上起了一層冷汗。提防着看向流楓,生怕他直接將他們的目的說出來。

    雲千落看兩人緊張的樣子,心中瞭然,這兩人對他們肯定沒安好心,否則被流楓點出,也不會如此慌張。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長公主對王爺與雲二小姐仰慕已久,特派我倆親自前來迎接,有何不可?王爺是怕我們圖謀不軌還是另有隱情?”其中一位強撐着反駁,一雙老眼如鷹眼一般銳利。

    雲千落在一旁卻是無聲笑了笑,他這話說得真有趣,當他們都是孩子嗎?自己一個傻子怎麼會得到長公主仰慕?再說此次這兩人點名要見流楓和她雲千落本就不正常,更別說如今又來了仰慕一說。

    她要是那位長公主,早就把這兩個不懂事兒的官員砍了哪有這麼在背後貶低自己主子的?

    雲千落想到這裏,突然一愣,難道說這兩個人本身就不支持長公主?一個國家女子登基衆望所歸本身就不是易事,怎麼可能沒有另外黨派競爭?

    擡頭看向流楓,雲千落想着那位長公主讓這兩個人前來究竟意欲何爲,是想害死他們,還是想借他們的手除掉這兩個老毒物?

    流楓似乎感覺到雲千落的目光,微微側頭看向她,柔柔一笑,淺聲道“兩位前來北明是流楓的榮幸,只是流楓爲貴國朝政擔心,一時少了兩位重臣,也不知南疆的朝政會不會因此變天。”流楓說罷,勾起脣角,一手拿起茶杯,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麼。

    雲千落知道,流楓這些話足夠讓這兩人方寸大亂,他們的目的即便真的是他們,如今亂了陣腳,不足爲懼。

    兩人一看就是朝政命脈,他們若是歸於他人,便是長公主的心腹大患。相反兩人若是不在,並且離南疆不少時日,長公主要做什麼,還不是輕而易舉。

    流楓這句話算是點出他們每日每夜都在擔心的事情了。若是失了朝政,那他們即便回國也必死無疑。

    兩人又是一驚,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人直接站了起來,面露懼色,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袖口微微顫抖。

    流楓嘴角的笑意適時收斂了一點,雲千落則是不明所以,茫然的擡頭看向那個人。

    那人見流楓和雲千落這副表情,當下也忘記雲千落是個傻子,一擡手便要拍桌子,只是動作未落,身旁另一人攔住了他“你幫我將那邊的茶杯拿來,我不習慣這個茶杯。”

    “可這兩個茶杯沒有區別啊!”雲千落睜着水靈靈的眸子看向坐着的那個人,笑得甜美。

    兩位使者面色皆難看下來,站着的那人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頓時應和着走到遠處的桌子上取來一個一模一樣的杯子交給自己的同伴。

    流楓將趴在桌子上的雲千落拉了起來,對她笑了笑,而後拿過茶壺,替使者滿茶“茶杯雖相同,心境不同往日罷了。”流楓淺淺道。

    雲千落別過臉偷笑了一下,抿脣瞥了流楓一眼,暗自偷去讚賞的目光。流楓也真是成神了,損人一點餘地也不留,一個髒字也沒有。

    兩位使者都不說話,流楓也算是給他們面子,若是再到處刁難,可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

    兩人現在心中已經亂了,來之前他們瞭解過雲千落和流楓,雲千落不過是一個傻子,對此他們一笑了之,而流楓做了多年的閒散王爺,也是最近才被北明皇帝器重,其實他的作爲也算不上有多好。

    原本以爲是長公主殿下腦子出問題,纔想着找這樣兩個人前去解決問題,如今看來他們真的是小瞧了流楓。

    流楓倒完茶,脣角微勾,鳳眸睨了眼前使者一眼,那使者剛好將視線移到雲千落身上,小眼睛微微眯起,而後轉了轉,目光收了回來。

    流楓瞳孔微微收縮,暖融融的目光頓時附上冰霜。

    放下茶壺,流楓的聲音也多了幾絲清涼“兩位有什麼事,如今見到我們了,也該說出來了。”

    “是這樣,我們長公主殿下日日爲我們皇上的身體擔憂,詢問了南疆所有好的醫師也沒有結果。王爺該是知道的,南疆人善於用毒,並不善於治病,所以宮中最好的御醫也不過如此。我們長公主聽說凌王殿下醫術高明,所以便派了我倆前來請凌王殿下爲我們皇上的病情一治。”一人道。

    “那不知長公主要見雲千落是爲何?你們也看到了,她笨嘴拙舌與孩童無異。”流楓似有犯難,看了雲千落一眼,牽強的笑了笑。

    雲千落翻了翻白眼,決定不與他計較,並且適時的對兩人傻呵呵一笑。他以爲自己願意去南疆啊。

    兩位使者嘴角抽搐了幾下,互看一眼,而後一人道“長公主殿下的心思我們哪兒敢揣摩,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到時雲二小姐見了我們長公主,定會明白。”

    “你去嗎?”流楓直接問雲千落。

    雲千落就知道流楓會藉機和自己搭話,當下轉過頭,輕哼一聲,算是迴應。

    流楓面上笑容多了一絲暖意,但也有些遺憾,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油鹽不進。

    兩位使者面上也是一怔,他們以爲暈乾坤這副樣子是瞧不起長公主殿下,兩人面色一黑,剛想借機發難,便聽流楓柔聲道“不鬧了,今日早晨起的那樣晚,自然不能讓你用膳,你也彆氣了。”

    兩人一怔,面面相覷。

    雲千落汗顏,流楓還這能編瞎話,如今她是不能回頭,若是回頭,流楓面上一定是一副氣定神閒彷彿他真的得罪自己的樣子。

    無奈的無聲嘆氣,雲千落撇撇嘴轉過身來,爲難的點點頭,似乎下決定有些艱難。

    流楓勾起脣角,面色柔和,鳳眸灼灼望着雲千落,層層暖意將她包裹其中。

    兩人又是一怔,開始他們還不明白爲何孫公公每次帶他們找人時只去凌王府,不去丞相府,如今他們是知道了,原來雲千落一早就住在凌王府裏了。

    兩人心裏皆是一驚,難道說他們與世隔絕太久,這北明的風氣都如此超前了?連這等事情也能由着兩大府邸胡來?若不是這樣,那爲何連御前的孫公公也是一臉坦然的不加解釋就帶了他們去找雲千落和流楓。

    這兩人身上的奇聞倒真是不少啊……

    “既然兩位都沒有異議,那明日我們便啓程?”一位使者試探的問道,事到如今他再也不敢不言不遜。

    流楓點點頭,微微笑了笑道“既然長公主相邀,我們自沒有不去的道理。使者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流楓便帶着雲千落在府上恭候。”

    “王爺有禮了,既如此,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兩位使者齊齊起身,對着流楓深深一禮。

    流楓也站起身,淡淡的笑笑,微微點頭“霍肖,送兩位使者出茶樓。”

    “是,王爺。”霍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平淡無波。

    雲千落還是靠着椅背,並沒有站起身來,流楓送走兩位使者,緩緩轉過身,含笑看着雲千落。

    “誰招你惹你了?”流楓淺笑的走進雲千落。

    雲千落眯着眸子擡頭看向流楓,突然站起身,將他拉到座位上坐下,而後一把撩起他的袖子,胳膊上層層白色紗布很是顯眼。

    雲千落這纔出了口氣,淡淡的放下袖子,走到一邊,坐了下來。她就是因爲流楓不知道愛惜自己才和他生氣,若是他再敢糟蹋自己,她定然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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