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楓!你當長姐是傻子嗎?你別說你不知道長姐是被誰害死的,長姐怎麼還會相信那個混蛋!”雲千落一手拍在桌子上,聲音在內室裏迴盪了半晌,餘音未消。

    “怎麼能這樣說,你長姐是癡情罷了。我原以爲我和她一樣,是一個癡情的人,到頭來,自己還是不如她。”流楓自嘲的笑了笑,聲音中有着難以抑制的低沉。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你與我在一起便是多情,便應該遭世人譴責?”雲千落揚起聲調,清眸染上絲絲怒氣。裏外說的都是他,她本來不會生氣,但流楓這句話難道不是在說喜歡上她就是錯誤嗎?虧她還覺得上輩子讓流楓喜歡上自己是錯呢!

    流楓鳳眸微顫,猛然轉醒,擡頭看向雲千落,鳳眸中有着稀奇的驚慌。微微站直身子,流楓伸出手想撫撫雲千落的額頭,卻被雲千落一偏頭躲了過去。

    “別碰我流楓,我沒有興趣聽你在我面前這樣談論別的女子,就如同你不許我談論楚狸一樣!你若再不想我現在就離開,就別提雲若雪,即便她是我長姐也不可以!”她是雲千落,一年前就是,現在依舊是。雲若雪已經和她說再見,護她的顏澤,背地裏關懷她的流楓都是過去式。現在她只想好好守住流楓。

    “雲千落,我錯了。別生氣也別走,只是覺得有些荒涼罷了……”流楓一把攬過雲千落,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肩上,鳳眸禁閉,聲音有些顫抖。

    “雲千落,能不能再容我問一句。你是如何知道你長姐死的蹊蹺?”流楓猶豫了片刻,問道。他之前廢了不少的力氣去調查雲若雪的死因和過程,接過燕民谷那邊如同荒了山一般,活着的人都成了啞巴,村子裏能做事的青年也都跑了。好好一個村子竟然變成了墳墓。

    所以一年將至,他除了有所懷疑,半分證據也沒有,更別提有一點進展。今日聽雲千落所言,對雲若雪的死似乎知道不少,他哪能忍住不問?

    “夠了,流楓,你覺得我在你面前談論楚狸不妥當,你現在按着我逼問你一年前還是心上人的死因就很妥當了嗎?她是我長姐沒錯,你之前是喜歡她也沒錯,但不能代表現在就可以當着我的面讓我看見你這般惦念她!”雲千落一把推開流楓,憤然甩袖。一身素靜的望仙裙被雲千落甩的左右搖擺。

    輕紗微微晃動,流楓被雲千落推的倒退了兩步。一雙鳳眸帶着媚人的弧度,一眨不眨的看着雲千落,似乎要將他刻印在眸中一般。

    “如今對雲若雪,我是有惦念,只有對死者的懷念。我以爲她是你長姐,你不會這樣計較。”流楓聲音又輕又淺,落入雲千落的耳中引得心上一陣疼痛。

    她本不該與流楓吵,可他這樣忘不了雲若雪,她現在心中所有的並不是妒忌,而是滿滿的愧疚。爲何流楓就是不肯忘記雲若雪,這個耽誤了他二十年光陰的女人有什麼好……爲什麼自己都這般氣惱,他還是滿口雲若雪的解釋?

    “流楓,現在開始我不想聽到雲若雪的所有事,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再談起她的所有。無論她是怎麼死的,怎麼活的,今生今世,煩請你記住你的身邊只能是雲千落!”

    話音未落,雲千落狠狠揮袖,桌旁的瓷器茶壺茶杯全數甩在不遠處的地上。一時間空曠的宮殿之內,粉碎的聲音此起彼伏。

    雲千落一手扶着一旁的窗攔,雙眼通紅,下脣被咬的發白,可那雙清眸裏卻是濃濃的不捨和無奈。

    流楓也是因爲雲千落的話怔住,鳳眸放大了一圈,半晌沒有動一分。修長如玉得手放在腰間,渾身依舊是一身白跑溫潤如仙,只是那雙處事不驚的鳳眸中,失了最平常的沉穩。

    “今生今世,我身邊只能有一名喚雲千落的女子。”流楓雙脣微啓,齒間劃出的一段聲音充數落入雲千落的耳中。脣角平滑,流楓的眼中滿是迫切。

    雲千落看着他的鳳眸,微微抿起雙脣。她到底做了什麼孽,要看着流楓被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她已經死了一年了,若是換作愛的人是流楓的母親父親,這份傷心也該淡了一些吧。可對待雲若雪,流楓就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機械得只知道關心雲若雪的情況。

    她生前,流楓忘我的關心她起居飲食,一顰一笑一喜一怒。她死後流楓竟然在她的面前談論雲若雪,逼問她的死因。

    她即便就是雲若雪又如何,雲千落,他的名字叫做雲千落。現在她的男人在和她談論一個名叫雲若雪的女人!

    “流楓,你太荒唐了!”雲千落後退一步,背部緊緊靠着窗戶,滿心的氣憤。

    “我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不要有朝一日,讓我口中喊着一個已故之人的名字來質問你!雲若雪死了,她死也是丞相府的人,和你流楓半分關係也沒有!已故之人尚且亡故,你可曾記得你面前這人還活着?你爲何就不能好好照顧關懷一下你面前的活人!”

    “流楓,你今日說了,今生今世,你身邊只能有一女子名喚雲千落。你既然說的出口,煩請你牢記在心。我暈千落自私,就是想霸佔你,你即便有滿心的怨言我也不要聽!你在這件事上只能聽從!”

    “千落,你冷靜一下。如你所說她只是個故人。我能說的也僅僅是對你的承諾。這樣可好,我答應你,好好的履行對你的誓言。你可否不要這樣……”流楓一步一步靠近雲千落,俊眉緊鎖,面上雖然沒有過多波瀾,但其中的急切不言而喻。

    雲千落緩了緩心情沒有答話,她也並不是真的氣流楓不顧她的感受談論其他女子,畢竟那人是雲若雪是她自己,算起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他這樣陷入其中,叫她怎能不自責。

    “雲千落,是我錯了,是我沒有考慮你的心思,你別這樣。”流楓直起身子,清眸中多了一絲鄭然“你放心吧就是,是我沒有考慮你。”

    “好了……用膳吧,我……其實我也沒那麼在意,我只是想你不要因爲長姐過多激動。”雲千落抿脣不動,轉身看向窗外“以後你只要記得,不要推開我獨自受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長姐,更不要讓我擔心。”

    流楓,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爲了你。

    流楓點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既然已經答應你了,那便一定會做到。過來,用膳吧。”

    走到桌邊,流楓先一步坐下,袖口中的手攥的泛白,流楓鳳眸漫無目的的掃着桌上的菜餚,以此來轉移想抱住雲千落的衝動。此時若是將她抱住,雲千落怕是會一把推開他。

    雲千落微微低下頭,咬牙看向他,眸中淡淡劃過一絲異樣,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兩人一頓飯喫的悄無聲息,直至最後盤子扯下去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我已經與長公主殿下說好了,待我出席登基大典後,便立刻回北明。這段時間不在北明,我有種好不好的預感。”雲千落咬了咬下脣,心裏琢磨着顏澤那邊會不會出事。方纔一個心思飄到顏澤那邊,更是擔心北明狀況。

    “你何必憂心,北明有顏逸塵,有許側妃將軍府,有敦親王府還有你丞相府。宮裏有我母妃,有珍妃,不會出事的。”流楓望着雲千落的側臉,淡淡道。

    “我們走的時候,顏澤那邊動作已經在明顯擴大。我記得古靈還告訴我們最近那邊動作謹慎,她不能太過頻繁傳遞消息,還讓我們小心。我總覺着顏澤要開始行動了。”雲千落閉了閉眸子,一想起太子府污七八糟的事情便心神不寧。

    “好了,父皇坐擁皇座二十多年,豈是他顏澤能算計的。就算他真的有動作又如何,他與我們並不算是對立,最早遭殃的該是瑾王府。”雲千落撫了撫袖子,聲音清閒無波。兩人談話猶如方纔什麼也沒發生。

    “他與我們不對立,可我與他確實對立。長姐的死與他脫不了關係,我不想知道過程,我只想幫長姐報仇。所以這個皇位我誓死也不會讓他活着坐上去。無論他身後是誰,擋在你面前的,就一定要去死!”雲千落慢慢握緊桌上的錦緞,手勁漸漸收攏,一片褶皺在桌上悄無聲息的滿眼開來。

    流楓聞言默了默,雲若雪的死他雖然不知道,但他查到那日若雪死時顏澤剛好不在府上。而且若雪一死他安安穩穩的在府上就寢,第二日猶如沒事兒一般娶了雲若華。

    這對於若雪來說是奇恥大辱,作爲一個與若雪情深意切的夫君來說,他這樣做若不是喪心病狂便是裝腔作勢。

    而到頭來他以爲,顏澤是小人不錯,喪心病狂也不錯。只是他的戲演的太差。不需要證據,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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