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到‘錢’這個字的時候,我的聲音莫名顫抖了一下,但是男孩彷彿沒有察覺,招着手說:“我就知道你不會爽約的,來,跟我來。”
我無奈地跟了上去。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人願意去主動招惹麻煩的。昨天在知道男孩的情況之後,我本來不想來的。但仔細一想,卻不得不來。
男孩不管從什麼渠道打聽到了我的消息,但既然他找到了我,我接了他的‘錢’,答應了幫他的忙,這便是因,而幫與不幫,所產生的或好或壞的影響,那便是果。
我不敢賭,也不能去賭我不幫忙後會發生的事情。
“嘎吱……”
刺耳的開門聲,從通往天台的樓道口傳來,男孩站在腐朽的木門前,回過頭來望着我:“來啊,快點來呀,他們快要來了。”
“他們?”我不明白男孩口中所說的他們到底指的是誰,之前在文玩店他提過一次,現如今他又提了一次。
看男孩臉上焦急的表情不像作僞,我便跟了上去。
來到天台上,雜亂的桌椅隨處到處都是,但大多已被風吹日曬的泛着灰白色。天台的下水管道早已堵塞,積聚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雨水,在天台各個角落散發着陣陣惡臭。
而我仔細查看一番,發現天台地面上竟然還有一絲絲乾涸的暗紅色塊狀物,輕輕捻起了一點放在鼻端,隱隱的血腥味淡淡傳來。
“整體來看,這個學校已經荒廢了好多年了,樓頂怎麼會存在着還能聞到血腥味的血塊?”我心頭暗暗納悶。
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右腳不小心碰到了身後隨便摞在一起的陳舊桌椅。
“嘩啦啦。”
只聽一陣陣桌椅散架的聲音,響徹在這空曠的校區中。
我頓時嚇了一跳,趕忙退開了幾步。
“噤聲!你弄這麼大聲響,他們會找到我們的。”
男孩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神情竟然有一絲絲隱藏着的兇厲。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既然是幫你忙,總該要知道你的名字吧。還有,你口中所說的他們,到底是誰?他們在哪?什麼時候會來?我需要幫你什麼?”
一那是爲了緩解這裏壓抑的氣氛,二是我稀裏糊塗的就捲進了這件事情,來到了世紀中學,我心裏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沒有意義。”男孩的聲音突然在我身邊響起,我一直是面對這個男孩的,但是他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我竟然沒有發現。
“哐當”一聲巨響,此時天台通道的那扇之前被男孩反鎖的門竟然被整個裝了開來。
而後四個同樣身着跟男孩身上一樣校服的兩男兩女,從通道走了上來。
“他說的沒錯,你知道那麼多也沒用。不過我這人心底一向善良,就慈悲的告訴你一些事情吧,省的你會留下太多遺憾。”當中一個身子頗爲壯碩的少年走了出來。
“你身邊這個小雜種那,叫王濤,高三三班學生,自小他爹就不要他們了,他娘後來也瘋了。而他呢,更加瘋狂,他可是世紀中學的大名人啊!”
“就因爲他早戀,班主任教訓了他幾句,就殘忍的把懷有身孕的班主任給殺了。嘖嘖,殺人犯啊!”
“騙子,騙子,你們纔是元兇,你們纔是。”
王濤癲狂着朝眼前四人大吼着,神情看起來猙獰極了。
我緊緊退開了幾步,後背緊靠着天台圍牆:這個叫王濤的男孩,我已經確定他不是人,至於是不是厲鬼,光憑那個少年的一面之詞當然不能相信。
再說說眼前這兩個男孩跟兩個女孩,我更不敢相信。
首先,教學樓有五層高,是這個校區中樓層最高,視野最開闊的地方,而我之前也把這個教學樓從一樓到五樓都仔細查看過一遍,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別人。
而這教學樓中的樓梯年久失修,就算上來的時候腳步再輕,也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突然就破開反鎖着的門後就來到了天台。
並且,我看了一會兒他們四人的鞋子,教學樓中到處充斥着雜亂的蜘蛛網髒污還有灰塵,但他們的鞋子卻乾乾淨淨,好像剛買來一樣。
而除了之前說話的那個壯碩點的男孩子,其餘三個直到現在一直是木然着空洞的眼神,定定地站在那裏。
“王濤是個殺人犯啊,快來我們這邊,他會害了你的。”
壯碩少年幽幽說着。
“我不是,我不是,你別聽他們胡說。“
王濤祈求地看着我。
……
“我沒有,我沒有……”
我的耳朵中只剩下了他們爭吵的聲音,於此除了耳朵,我身體別的器官好像都不起作用了,我努力去看,去聞,去感受,卻發現一點作用都沒有,整個腦海中充斥的都是爭吵聲。
“砰”
……
“砰、砰、砰、砰砰!”
突然間,爭吵聲停止了,但接下來卻先後有五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我所有失去的器官感受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我能聽,能看,能聞,終於恢復正常了。
我的眼前此刻空無一人,我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趴在天台邊緣向下看去。
卻發現王濤跟之前的四個學生渾身鮮血地躺在樓底,紅的血塊,白的腦漿。
我第一次悔恨我有這麼好的視力,不管他們之前到底是是什麼,但剛剛還在活蹦亂跳的五個人現在就眼睜睜的在我眼前,從五樓高的樓層摔到硬實的水泥地板上,紅的白的撒滿一地。
我知道,他們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我想下去查看一番的時候,一個恍惚間,只見眼前的景色大變,只剩下滿目的荒草跟腳下的小路。
“施主,承蒙惠顧,指路九元人民幣。”
我回身望去,驚駭地發現我身後是一個算命攤子。
“上知天下陰陽事,下知輪迴倒乾坤。”
不大的算命攤子上,這副匾額仍舊是那麼的醒目。
只是算命先生不再是之前給我指路那個中年男子,而是變成了一個青年。
“指路,九元,謝謝。”
我不知所措,胡亂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塞到他手上。
“零錢不用找了。”
“不行,零錢拿好。”
我本已向前走出了幾步,但青年算命先生緊追幾步,堅持把一元硬幣塞到了我手中。
“零錢拿好,慢走不送。”
青年算命先生眼睛透着我看不明白的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前路兇險啊,回頭是岸。”
我手裏握着冰冷的一元硬幣,不解地看了回去。
卻只見就我愣神這不大一會兒,眼前的算命攤子跟那個青年都沒了影子。
“好奇怪,我是碰到幻境了嗎?”但摩挲着手中的冰涼,再回想起之前在世紀中學的情景,我想那應該都是真實的纔對。
不再多想,既然世紀中學是存在的,我接了王濤的求助是存在的,那麼我就一定要繼續查下去,至於那個青年算命先生臨走告誡我的話,見鬼去吧。
循着記憶中的方向,我拔開荒草慼慼的雜草,越過了許多臭不可聞的小水溝,我找了許久,卻發現記憶中的世紀中學已是沒了蹤影。
“方位沒錯啊,我記得就是在這一片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被一個東西絆倒,我爬起身子摸索了一陣,荒草下一段黃白相間充滿髒污的警戒線出現在手上。
“應該就是在前面了。”
我又超前走了十來分鐘,卻驚駭的發現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墳場。
一個又一個的土包被荒草包圍着,差點都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
我向前一個個查看,發現墳上竟然都沒有立碑。
“海市不早就推行火葬了嗎?再說地皮這麼緊張,怎麼就沒有開發商盯上這個地方?”
又四處找了一會兒,我發現這邊除了這個墳場,竟然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那我之前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到底在世紀中學的時候是真的,還是我眼前所在的墳場是真的?”
想了這麼多,我頭早就大了,看着日已偏西,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算了,今天看來查不下去了,我先回去算了,改天再來。”
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加上天也快黑了,今天的疑點太多了。
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我才離開了這裏,走出了老城區。
今天實在太累了,來來回回的,身上還弄的髒兮兮的。
我準備就在老城區這邊打車回去算了,只是奇怪的是,這邊雖然沒有市中心那邊繁華,出租車也還是挺多的。
但奇怪的是,我眼前來來去去的出租車,車頂上都是“滿客”。
“今天這邊人怎麼這麼多?但是我看着街上人也不是很多啊。“我站在街口有些納悶底說着。
“每個月的這個時候,人都是很多的。小夥子,一看你就不是這個城區的人,這你就不懂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輛‘空客’在出租車竟然無聲無息底停在了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