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我正待回絕,只是看着蘇河飽含着悔恨痛苦愧疚的複雜眼神,卻還是無法狠下心去。
“那,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吧。”
“就在剛纔,我冥冥中感覺到有一樁大的災劫要降臨在我最疼愛的,我在陽世間唯一的女兒蘇媚音身上,我這個做父親的現在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蘇河說着說着,竟然暗自哭泣了起來。
蘇河擡起頭來,猛地抓住了我的雙肩:“幫我,只有你能幫我。我願意用自己三世的陰德,去換取你的一個承諾,保我那可憐的女兒躲過這場災禍。”
我彈開了蘇河緊抓不放的雙手:“三世陰德?”
我有些疑惑,此時秦九爺也走了過來,凝重地看着我:“劉嶽,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雖然你接受了他的囑託,會跟蘇家就此中扯上因果,影響自己的氣運,但如果你真的幫助那個叫蘇媚音的女孩躲過他口中所說的災禍的話,那三世陰德對你以後行事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我暗暗深思:“正所謂風險與機遇並存,這世界上哪有白白得來的成功?”
“好的,我答應你。三世陰德,我保蘇媚音平安。”
“好好!”
蘇河老淚縱橫,對着虛空深深的做了個揖:“我蘇河今天對天起誓,心甘情願用之後三世陰德去換取劉嶽幫助我家女兒蘇媚音躲過災禍。請蒼天鑑之。”
一朵紫色小花晃晃悠悠間自高空落下,圍着蘇河定定打了個圈,然後蘇河明滅的魂體上出現了三個紫色小花印記。
小花晃晃悠悠間又飄到了我身前,我正不知所措,秦九爺在邊上輕喊道:“快說你同意。”
“我同意。”
話一出口,紫色小花就此融入我的手臂,我仔細查看,卻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痕跡。
再接着,蘇河彷彿是受到了什麼指引,慢慢的向前走着,再也消失不見。
於此同時,虛空中的紫色小路也就此消失,天空爲之一明,籠罩在我院子周圍的黑霧再也不見,我似乎還看到了不遠處街道上昏暗的路燈。
天矇矇亮,感覺快要晴了。
“劉家小子,我不得不說,你運氣真好。”
秦九爺說完之後,便走到了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奪生魂邊上。
此時的奪生魂只有拳頭大小,黑黝黝的若是有了實體,還真像一個黑煤球。
“搜魂!”
秦九爺右手微見毫光,定定的附在動彈不得的奪生魂身上。
“九爺,你這是……搜魂術?”
我有些不解:“搜魂術不是邪魔法術嗎?”
秦九爺回身看了我一眼:“法術本沒有正邪之分,只在於所用之人心存善惡。”
我似有所悟,湊在秦九爺身邊,默默的看着他對着奪生魂施展搜魂術。
“對了,九爺,你之前有看到一個手拿白色幡布的算命少年嗎?還有王騰在哪呢,我怎麼到現在都沒看到他。”
秦九爺收回了手,嘴角喃喃自語間,奪生魂就此消散於我面前。
他定了一會兒,“算命少年?我還真沒看到。至於王家那個小子,嘖嘖,你王世伯可真是捨得,一直藏在家裏自己都捨不得用的四象八卦鏡都傳給了他,有那寶貝守着,王騰只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我把他扔到屋裏休息了。”
“哦……”
聽聞王騰沒事,我便暫且放下了心;至於背後偷襲我,搶走黑色雨傘的徐生,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對了九爺,你剛剛對那奪生魂施展搜魂術,有探查到什麼消息嗎?”
秦九爺聽到我的追問,身子頓了一頓,長嘆了一口氣:“世道艱辛,人間災禍啊。”
我知道秦九爺必有下文,便恭立在側,靜靜等待。
“想我用那搜魂術,搜盡奪生魂的魂體,還真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並且還與你有關。”
秦九爺賣了個關子,我只聽與我有關,連忙拿起九爺腰間空着的酒壺,回到屋中打滿了屋中老爺子之前珍藏的好酒:“九爺慢用,潤潤嗓子。”
秦九爺抿了一口,開懷大笑:“二十年陳釀女兒紅,你家老爺子還真放心放這裏讓你糟蹋。”
“九爺說笑了,這酒常人來,連聞我也不會讓他聞到的,只是知道九爺好酒,我這才第一次開封。”
“蘇媚音?”
這事情怎麼會跟她也扯上了關係,心中暗暗不解,繼續聽秦九爺說着。
“對,就是蘇媚音。黃花落,苦橋邊,百鬼千屍奈何庵。這隱藏於其中封印鬼蜮的大陣,經這將近百年來歲月的侵蝕,早已有所鬆動,而如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隱藏於蘇媚音身體裏的惡鬼,正是這鬼蜮中被封印起來的,數百鬼王中其中的一個。”
我聞言大驚,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鬼王?九爺的意思是說鬼蜮之中有一個鬼王從鬆動着的大陣逃了出來,附身到了蘇媚音身上?”
秦九爺讚許地看了我一眼:“聰明。”
“那,那個鬼王怎麼會選擇蘇媚音,他怎麼會一直隱藏在蘇媚音的身體裏不曾出來呢?”
我想到了王大海之前也曾跟我說過:“蘇媚音身體裏隱藏的惡鬼極爲厲害。”
“蘇媚音的生辰八字,上次受蘇河所邀,我們一同前去的時候,九爺我倒是研究了一番。蘇媚音生肖屬兔,生於丁卯年,丁未月,乙丑日。正是鬼門大開,陰氣充斥天地之時。此女天生極陰之體,極爲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這逃出來的鬼王選擇她做爐鼎,倒也說的過去。”
秦九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想是有些累了,狠狠地灌了幾口烈酒,坐到了院子左側的石凳上。
“爐鼎?蘇媚音是那個鬼王的爐鼎?”
聽到這裏,我心中其實已經明白了秦九爺所說的話,但我覺得還是要聽他親口確認一下。
“對的,就是爐鼎。想那數百年餘年,恰逢亂世,邪魔橫行,但我華國人傑輩出,無數先輩用自己生命爲祭,靈魂爲引,把滯留於世間不肯轉世投胎,心性早已扭曲的鬼蜮衆鬼,生生用大陣封印了起來。就算到了現在大陣有所鬆動,也不是裏面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出來的,強行破陣而出,不修養個幾十年哪能恢復過來。”
我暗自思索了一會兒:“九爺你的意思是,潛伏在蘇媚音身體裏的鬼王正處在虛弱期?”
“孺子可教,不過這事我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我們還得細細推敲,慢慢行之。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害了蘇媚音那女娃子的性命,三世陰德反噬可不是鬧着玩的。”
秦九爺一邊說着,一邊喝酒,只是說道最後,他搖了搖空蕩蕩的酒壺,嘆道:“好酒雖好,就是不耐喝啊。”
我正準備接過酒壺,秦九爺自己站了起來:“九爺我自己去打酒,我這鼻子對酒可是極爲敏感,不論你家老爺子藏哪我都能給它找出來。你呢,也要好好休息一下,養養精神,我去海市轉轉,看那幾個下棋的老頭有沒有興趣出來玩玩,差不多下午就會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蘇宅。”
我見秦九爺說的輕鬆,說是訪友,但其實我知道他肯定是覺得沒什麼把握,去海市找幫手的。
這次的事情,肯定極爲危險,必須要好好準備一下。
我進了屋子,看着在裏屋沉睡的王騰,放下了心。
衝完涼後,什麼東西都喫不下,倒在裏屋的牀上沉沉睡了過去。
“劉嶽,醒醒。”
我惺忪着醒來,眼前叫醒我的正是王騰。
“騰哥,你醒啦。”
我起了牀,洗漱一番,發現時間已過正午了。
王騰早已燒好了飯菜,好久沒喫到這麼可口的菜餚,心情自是大好,我們坐在院子側邊的石桌上邊喫邊聊。
“對了,劉嶽,九爺去哪了?怎麼一直沒看見他。”
王騰問道。
“他應該是去市裏面會友去了吧。”
結合秦九爺之前說的,我覺得他應該是去市裏面找幫手去了,畢竟我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實力莫測的鬼王。
接下來,我便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跟王騰說了下,畢竟多一個人也會多一份解決問題的思路。
王騰聽後自是咂舌不已:“沒想到我昏昏沉沉間睡了一覺,你竟然經歷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有趣?”
我大是憤慨:“你是不知道里面多危險,我差點就沒命了。還有那個叫徐生的算命少年,謀財害命,罪大惡極啊。”
王騰砸吧着飯菜,嘴角喃喃道:“上知世間陰陽事,下知天下倒乾坤。這麼大口氣的算命師我怎麼之前一點都不知道,也沒聽家裏長輩提及過啊。這次事了,回去幫你好好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