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的提示詞,一個是泥塑,一個是嘴,分明互不相干,歌詞的含義卻莫名契合啊。”雲翛拍打着衣服上的落灰,凝視着漆黑裏冒出光點的位置,朝着那頭淺笑,評委道,“說說這首歌的創作主旨?”

    “有一個孩子他從小沒法說出自己的心聲。”雲翛語調柔和,彷彿在通過現場和某個人對話,“好不容易有人坦言愛他,他沒體會過被愛自然不敢相信。”

    “會有這樣的人嗎?”平溪疑惑地歪歪頭。

    “有。”雲翛篤定道,“所以最後他不僅沒有問出口,還把對方推遠,到頭來咎由自取,繼續孤獨下去。”

    “我在想雲翛是不是經歷過什麼傷痛的感情。”另一位評委作出自己的見地,“從海選開始就是直率的情歌,但是一定會有被人甩的感覺。”

    “哪有人會甩雲翛啊?”下面的女生叫了一聲,“誰捨得啊?”

    “是哪個海王傷了雲翛的心?”平溪戲謔道。

    雲翛含笑,但還是看着方纔亮燈的位置,甘星涯他們也注意到了,但朝那個方向張望時卻被人頭擋住視線,難道只有站在舞臺的高度才能一探究竟?

    “這首歌叫《過期藥》。”在接受點評之後,雲翛微微鞠躬下場,他的第二次舞臺,又一次在意外和事故中落幕。

    “各位辛苦了!”

    雲翛坐在一邊休息,工作人員提醒他離開,他也只是隨口應下,說是太累了坐一會兒。

    錄製現場清空的速度很快,聚光燈轟轟兩聲拉閘,場地又一次陷入黑暗。

    光點亮起,帶有提示性的閃爍,和剛纔不同,這次距離雲翛越來越近。

    雲翛頭也不偏,聽聲音都知道來人坐在自己身邊,“尚總,您怎麼來這了?”

    “工作。”尚閱川覺得解釋的不夠全面,又組織了一遍,“和嘉應後期有合作,先來看看他們投資的綜藝如何,再做打算。”好像說了無關痛癢的廢話,“聽說正好在錄製,順道來看看。”尚閱川藉着手機光線瞄雲翛的側臉。

    “你唱得不錯,真可惜設備損壞了。”尚閱川又道。

    “謝謝。”

    兩個人沒有過多交流,只是沉默着並肩坐在黑暗裏,雲翛拖了個長音,“閆舜華,他是個不錯的新人,但是麻煩尚總不要告訴他我是誰。”

    “我沒想告訴他。”尚閱川有點記不起閆舜華的樣貌,敷衍了一句,“可能不錯吧。”

    “天透不打算把他交給你們。”

    尚閱川指尖有節奏地來回敲打,“我對他沒興趣。”手指輕動,落在雲翛衣服的鏈條上,“我對有興趣的,一般都比較執着。”

    “執着沒有保質期嗎?”

    尚閱川把|玩鏈條,這感覺好像把他牽住了一樣,尚閱川不經意勾脣,“既然你想問,我就回答你,我對你的執着沒有過期。”

    雲翛咬着下脣,那他的意思…嘴角輕輕揚起。

    現場太過昏暗,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尚閱川沒聽見雲翛的聲音,繼續道:“即便過去了五年,我現在依然認爲你是一個潛力股,沒有任何人比我更能看清你…身上的閃光點。”

    兩人沉默了許久,雲翛輕笑道:“那就好。”

    黑暗中尚閱川感受到溼漉的氣息輕緩地與自己呼吸交錯,手被雲翛反握,溫熱的觸感落在指骨,尚閱川觸電般猛顫一下,“那…尚總之前說的還作數嗎?我現在可要當真了。”

    “當然。”

    尚閱川試圖從黑暗中看清雲翛,除了神經末梢感知到了逼近的信號,自己無法拿準雲翛的意圖,因爲他終究沒有打破最後的分寸,似乎在刻意忍耐着什麼,也有可能只是想在不清晰的光線裏琢磨自己的用意。

    “我說過自己不在乎男主的位置,但沒說過不要男二的角色。”男二是最適合避鋒芒的位置。

    “如果你沒能力飾演男二,我也不會考慮你。”他一直鎖定的都是男二的角色嗎?好像是的,從試鏡的時候開始,雲翛就代入的是男二的戲份。

    雲翛的位置上傳出座椅板回彈的聲音,悠悠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我會讓您有‘如果’的選擇嗎?”

    或許是雲翛的那句反問語氣太深刻直率且誘人,尚閱川像被釣上岸的魚一般在魚鉤上撲騰,是怎麼走到商務車前都不知道。

    梁生看他兩眼發直,也就只有雲翛有這個能耐,感慨道:“尚總,他是給你灌了迷魂湯?”

    尚閱川從不提及雲翛的往事,巴不得把他藏在箱底只有自己才能欣賞,但云翛可不是一個花瓶那麼簡單的存在。

    “你出的點子不錯。”尚閱川心情大好,“我打算安排一個經紀人跟着他。”

    “雲先生自尊心極高,您也看出來他不會接納沒有緣由的好處,這樣會讓他覺得您在輕看他。”尚閱川瞬間泄氣,梁生擺出了行程安排,“尚總知道了錄製地點,親自來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你閒的要死,與其在公司拋頭露面刺激各位老總的心情,還不如來看看你的前任。’梁生帶着笑意,想到日後的工作效率會大幅提高,心情越發美麗。

    “不用。”尚閱川一句話把梁生從天堂拽回地獄,“他肯定會主動找我。”

    誰給你的自信?梁生笑得乾澀,張嘴吐字都困難,五年前分的好啊,分的好不如分的巧啊…雲先生一定值得更好。

    面向尚閱川的電腦收到消息,尚閱川掃了眼,眉頭便隆起,“老尚要回來了。”梁生愣了一瞬,靠譜的回來了兩眼發光,尚閱川卻嘖了聲,“能不能把飛機炸了。”

    “啊?”

    甘星涯趁雲翛出門摸摸索索地撈了他碗裏的肉塊,好奇地探着腦袋去瞧又見不到人影。

    “父親。”電話那頭沒人出聲,雲翛捏緊手機,“父親?”

    過了許久,那頭才傳來輕飄嘆息,“這週末要回來。”

    “嗯。”雲翛感覺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地顫抖,趕忙握緊手腕。

    “這周沒見到你在公司。”雲久海的語氣裏聽不出是否生氣,“我知道你在忙什麼,玩差不多就行了。”

    “我…知道。”

    “也不用花費時間在一個和我們無關的綜藝上,對嗎?”

    “對。”雲翛仰面對着光潔的牆壁扯出勉強的笑意,“可只剩三天了,父親。”

    “三天?所以?”

    “我會回去。”

    “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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