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療?”

    梁生探手壓住了文件上的幾行項目,“可能只是去異國他鄉造成的心理壓力,雲翛先生現在看上去狀態很好。”

    尚閱川冷笑着,抽出文件指着上面的幾行字,“暫不說口欲症是什麼鬼玩意,我記得現在世界衛生組織已經把同性戀剔除精神疾病了,這算什麼治療?”

    “這…”梁生支吾着,原因並不在自己知不知情,而是這件事說起來是別人的家事,“是雲翛的祖母安排的。”

    雲翛出國五年,實際上他還未出國就已經銷聲匿跡了一年…

    十五歲…

    尚閱川對那張青稚的臉記憶猶新,在他面前,自己這個年長四歲的哥哥好像並不討喜。

    “我記得,他的祖母是曲箜,那個萬人空巷的明星?”梁生點了點頭,尚閱川長吁,“那可是個一生沒有污點的藝人。”

    尚閱川連續來回翻看了幾次文件,五年裏的證件變化,雲翛除了笑顏不改,似乎又有哪些不正常的地方…隨手把文件塞進碎紙機裏。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雲翛。”尚閱川順了順後腦勺被椅背頂到翹起的頭髮,“等他主動找我,怕是沒這個機會。”

    “尚總,距離感很重要。”

    “知道了,我會站遠一點看。”梁生已經不想糾正尚閱川對距離的理解,尚閱川才從椅子上起來又遲疑了,“不過也得找個理由纔行。”

    林青秋俯身拍了拍褲腿上沾上的泥巴,從揹包裏取出一盤新鮮的水果切片,“晚上山路不好走,而且這邊很多坑窪的地段。”雲翛趴在圍欄上,雙臂交疊望着林青秋,“這裏沒有水果給你喫?”

    “沒你送的好喫。”聽到雲翛的話,林青秋不耐煩地嘖了聲,冷掃了他一眼,“我是有事要找你。”

    雲翛對‘錨點計劃’的事猶豫不決,他沒有說oral的事,只是對‘錨點計劃’有一點興趣,只是…需要有一個人說出他想聽的話來替他做決定。林青秋很想讓雲翛照照鏡子,看看他現在眼裏究竟有多明亮,在這張故作剋制的臉上又有多突兀。

    “你還真是孩子氣。”林青秋多了點溫柔的味道,往雲翛嘴裏送着水果,“只有小孩子纔會詢問別人自己該不該喫甜食,能不能出門去玩,可不可以做某些事,就像你認爲吻可以辨別真情,這也是別人教你的。”

    雲翛的嘴被投喂的水果塞得嚴實,兩邊腮幫子鼓起來,就這麼盯着林青秋,嘴裏咀嚼着酸甜的果肉,看了好一會兒才垂眸。最不後悔的就是在‘鐵欄’認識林青秋,那時候他好像帶着別樣的目的參加了聚會,帶着使命感負重前行的矜持尤爲吸引自己,不知不覺地,不知不覺地,林青秋已經融入自己的生活,也知悉了未曾告訴別人的祕密。

    不敢褻瀆他,也不敢褻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信任。

    一向在自己面前明快熱情的雲翛,又不像對待他人那樣漠然譏諷,從他臉上看出了別樣的情緒,林青秋微微張嘴,雲翛擰眉不自在地看向別處,“青秋,我有點難過。”林青秋不自覺往前走近了一步,“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字還沒出口,雲翛感受到了屬於林青秋的體溫,不是戀人那樣摟進懷裏,而是把自己的頭攬進頸窩,自下而上地環住後腰。

    “做得很好,雲翛。”

    雲翛緊緊咬住自己的下脣,自己是會因爲一句認可感到無比快樂的人,被林青秋拒絕過很多次親熱,但這次感受到了甸實的尊重。

    回宿舍後見到安柯就感受到了無比的厭煩,把他放入天透的念頭有些動搖,雖然像安柯這種漏洞百出的人黑紅也是紅,但對於天透而言卻是首次塑造了不完美的藝人。

    安柯有點不知所措,平時雲翛雖然有些疏離,但第一次有了冰棱深扎的銳氣,看得自己心裏沒底。

    “雲翛。”工作人員敲響大通鋪的房門,“這裏有你的包裹。”

    “包裹?”說是包裹倒不如說是現買的成衣,雲翛接過來,裏面擺着一套衣服,另幾個小袋子裏裝着首飾品,眉腳抽動,“是誰送來的?”

    “他說是你的朋友,看你在錄節目給你送的禮物。”工作人員多看了兩眼包裝,這一整套加起來幾萬都嫌少,要不說有錢的怎麼都和有錢的玩一塊。

    朋友…

    雲翛也沒推辭,首飾是配套的,天然珍珠設計的恰到好處,精緻不顯女氣,要說挑選肯定是花了功夫。

    冷嗤一聲,奢侈品就被丟在地上,在雲翛看來算不上什麼稀罕物。

    送禮都不肯親自露面,也犯不着答謝迴應,雲翛更不打算用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裝點自己。

    林青秋一度懷疑自己是見了鬼,從山路上下來,總是有輛越野在壓自己的彎,又不打算超車,只是和自己並肩前行。

    越野的塗層漆黑,林青秋轉頭看了好幾眼都沒看清駕車的是什麼人,但透過窗戶都能明顯感知到敵意。

    “神經病…”林青秋暗罵,加緊油門,只見車尾燈掃過一道流暢的s,把越野甩在身後,自己瀟灑離去。

    “流裏流氣的小赤佬。”尚閱川一腳油門到底,不甘示弱地追上。

    到了山腳,林青秋把車一橫,擋住了越野的去路,“你想怎樣,和我玩賽車?”

    尚閱川帶着點泄憤的意味,下車氣勢很兇,林青秋下意識避開兩步,穩住腳跟後又迎面瞪視。

    兩人對視着,尚閱川眯了眯眼度量林青秋,“小屁孩。”隨後把頭盔揭下。

    “你搞什麼…”林青秋不理解,一個陌生人對自己挺有意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還要擺出長輩架勢,“有病嗎你?”

    “和雲翛什麼關係?”

    ‘行啊,雲翛,你惹來的蜜蜂,反而叮到我身上來了。’林青秋嘴角一抽,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無語,眼珠子骨碌一轉,“比較複雜,我想他是依賴我的。”比如衣食住行,沒有一件事不是沒插手過,“也希望我能疼愛他的。”大概吧,不索吻就更好了。

    昏暗裏也琢磨不清尚閱川的表情,最後這個男人只是清了清嗓子,“雲翛是我手裏的藝人,你這種沒有價值的花邊緋聞角色,趁早斷了來往。”

    “你不如給我幾百萬讓我離開他。”林青秋用爛俗小說裏的技倆挑釁尚閱川。

    “開個價。”

    林青秋奪過頭盔,長腿一跨,冷嘲道:“沒見過你這種蠢貨。”說罷,只留給尚閱川一溜車尾氣。

    把這件事告知雲翛時,對方的答覆讓人語噎:被一兩個變態喜歡好像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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