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打着哈欠路過錄音室,即使人少了許多但還是免不了洗澡排隊的問題,乾脆等到最遲再去也行,“還沒休息?”雲翛沒聽見,只是帶着耳機繼續唸唸有詞,“還沒休息呢~”撥開耳機在雲翛耳邊用飄忽的語氣吸引注意力。

    果不其然,雲翛打了一個冷戰,但沒有更多的反應。

    “把詞刪了一遍重寫,今晚肯定沒有那麼早休息。”

    “能看嗎?”雲翛託着下巴看着錄音棚裏倒映的自己,過了很久echo纔開口,“不是情歌?”雲翛搖搖頭,“說實話,你這樣的歌詞登臺…必輸。”

    雲翛聽到這樣的評價反而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收回歌詞本,“那我可以休息了。”

    “你別鬧。”echo臉色突然不好看,笑得有些牽強,“你可不能輸啊,這可是你的首秀,我是說…這不是個機會嗎?這才第四期。”

    “怎麼,你不想我走?”

    “不想。”

    雲翛淡淡道,歪了歪頭有些無奈,“我也想不通,他爲什麼那麼想把我淘汰,可能我哪裏冒犯了他,如果我輸給他能讓他好受…不過我還是會尊重他,給他一個勢均力敵的舞臺。”

    最後的交談是如何結束的?雲翛有些記不起來,大概是echo態度很模糊,不過也不指望一個外人可以對自己的決定做出什麼干涉,依稀記得…他說了句: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反而是他顯得失望了些。

    雲翛摸了摸丟在牀側的禮物,肯定是情人多了,所以應付人都這麼得心應手。

    “廖齊,你就非得把雲翛比下去嗎?”甘星涯沒忍住問出口,廖齊好像發了瘋似的全身心投入進創作裏,這樣的對手雲翛有沒有能力招架都不好說。

    “你的意思是他贏了我輸了,我走?”

    甘星涯連連否認,可廖齊說的沒錯,賽制就是這麼無情,這麼一刷也就只剩九個人晉級,未免也太殘酷了。

    “你去忙你自己的,別來吵我。”廖齊沒有給甘星涯好臉色,“搞不好下一次你的對手就是我。”

    甘星涯氣性也大,廖齊三番五次的不禮貌已經消耗了他太多耐心,越是對比,越是能感覺雲翛的好,“你真該改改自己的脾氣。”廖齊只是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甘星涯的離開。

    甘星涯轉頭就來到雲翛的宿舍,其他人都在找別處創作,自然不會在休息區干擾別人,此時在角落靠牆的位置有個團起的小隆包,不用猜都知道是雲翛。

    “雲翛?”

    被窩裏傳出一聲嚶呢,雲翛睡眠不深,用指尖壓下被沿,半眯着雙眼看清來人,“怎麼了?”被遮住口鼻,說話有點發悶。

    甘星涯蹲在牀邊,低着腦袋委屈巴巴地癟起嘴,半天沒說話,雲翛乾脆支起身,人還沒起又被甘星涯摁回牀裏,緊接着被子蓋了上來,不知道以爲是要把人捂死。

    “對不起,雲翛。”甘星涯的聲音在被子外,“如果我不糾纏廖齊,要是我實力夠硬敢1v1他,也不至於讓你比這場沒把握的賽。”

    “可是我很需要機會,這是我第一次…沒在開場就被淘汰。”

    被子相隔,一邊在愧疚,一邊則冷漠,雲翛並不想對這些人的情緒感同身受,只覺得很悶喘不過氣,其次就算自己輸了也不會影響到他們什麼纔對。

    “你這是在做什麼?”雲翛發問。

    他的語氣好冷,是因爲在生氣嗎?甘星涯良心不安,壓着被子的力氣也鬆散了,“我…是在在意你。”

    “在意?”好像又柔和了,雲翛的情緒就像有個尺度標準,只是瞬間閃出了限界,立刻又會恢復到標準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甘星涯回到自己房間正好遇上出門的echo,“什麼事嗎?”被雲翛模棱兩可的態度打回來,甘星涯心情可不好。

    echo指了指客廳裏的燒烤,“我點多了,雲翛應該不喫,就給你送來了。”

    “哦…謝謝。”

    ……

    爲了自己而活vs爲了他人而活。

    雲翛第一次不再臺上抒情,比起對面廖齊步步緊逼的銳利,他更像是路過草叢裏長着倒齒的葉片。

    廖齊出生在地下說唱,他的風格依舊單刀直入。

    【不停加戲加註,活的像個小丑,生不爲己,還妄想死後被人讚頌?】

    【言語戴上鐐銬,戴着負重的面具連呼吸都繁瑣。】

    【是不是討巧資本才能成就你的花路?】

    人的樂趣就來自於看人吵架,更樂於看兩個人在臺上名正言順地吵架。

    雲翛向來給他們的印象都是教養良好的貴公子,被人懟成這樣,雖然有點心疼,但還是抵不過看好戲。

    “廖齊何必呢?”甘星涯有些不適,雲翛和他沒有過節,甚至沒有什麼來往,這火開的倒像是在針對雲翛,“雲翛臉色都不好了。”

    廖齊用的伴奏節奏舒緩,好像這幾句詞根本就像在故意挑釁,刻意譏諷:我對付你根本用不着大費周章。

    雲翛確實臉色不好看,但原因並不出在歌詞上。

    與其說是爲了各持己見說服對方,廖齊話裏話外更像站在道德制高點拉踩雲翛。

    雲翛倒也自得,張口就來,在他嘴裏吐出來的詞,沒那麼銳利倒也挺毒。

    【總有人曲線賣弄,想着法子譁衆取寵。】

    【誰教你討好自己就是又當又立。】

    臺下靜了片刻。

    “wc…牛b。”

    “雲翛嘴有這麼毒?有點東西。”

    “雲翛是會melodyrap,但沒怎麼唱過吧。”

    議論紛紛,雲翛一針見血,擺明了就在說廖齊不過是想被關注才裝作一副乖戾的模樣。

    【那些衆說紛紜的自我,不過就是夢蝶莊周。】

    【越想改變他人,越是難以駕馭。】

    echo注視着臺上,雲翛從這句歌詞之後都在不斷向廖齊的觀點靠攏,有意無意地都在暗示自己認可‘爲自己而活’的觀點。

    廖齊自然是聽出來了,感覺自己不論如何繼續攻擊,這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更讓人羞惱不悅。

    【我多想擺脫桎梏,重新掌握話語。】

    【我敗給懦弱,敗給緘默,如你所願我已分崩離析。】

    “雲翛在幹什麼啊?”甘星涯急了,都在等着雲翛開火進攻,可雲翛卻選擇了示弱。

    echo冷着一張臉,後半場完全沒有心思再看下去。

    雲翛放下麥克,他的詞比廖齊有深度,如果廖齊是通篇白文,雲翛的歌詞更需要細品,才知道他在認可廖齊。

    “廖齊格局小了。”

    “他學不會尊重對手的,你讓他妥協?還不如讓他死。”

    “雲翛其實不該選這個層面。”

    “那沒辦法啊,總要有人選擇寫對立面。”

    兩人同臺而立,雲翛或許輸了但也贏了,正如他選擇的角度‘爲他人而活’,起碼現在他的目的成果沒有偏離,是受到了大多數人的吹捧。

    “雲翛,雖然風格有變眼前一亮,但顯然是你的一塊短板,歌詞太滿,節奏不穩,flow不貼合都是你的問題。”平溪點評道,“你這一塊短板正好貼到廖齊的長板上,廖齊幾場比賽風格穩定,歌詞犀利…雖然整體看來是雲翛向你妥協了。”

    廖齊表情斑斕,有一種勝之不武的氣憤。

    “本場競演我們將不公佈淘汰名單,請大家盡情享受舞臺。”

    雲翛在旁彷彿卸下一身重擔那般暢快。

    但是廖齊的伴奏…

    也太過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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