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傳出空洞的聲音,它在喊我的名字。
“陳火良,陳火良。”
我能聽見煤氣在呲呲往出冒的聲音,我很清楚,門窗已經被我封閉,再這樣下去,我肯定得交代在這,自然課上老師教過,煤氣中毒死亡率特別高,明天看見我的一定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想說話,想求它,可是還是無法說出,只能在心裏問它,“你是誰?要幹什麼?”
指甲繼續在後背婆娑,那種快感真是欲仙欲死。
空洞的聲音夾雜着一絲絲妖媚,“陳火良,陳兵啓在什麼地方?”
心裏繼續反問它,“你到底要幹什麼?”
老實講,我不知道我爹哪裏去了,可它連續問我我爹去哪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它依舊不肯罷休。
“是不是很舒服,說吧,只要告訴我陳兵啓在哪,會更舒服!”那聲音配合着指甲絲,我竟然真的如他所說,好舒服,那種感覺從未沒有感受過。
天吶,又一隻手從我腳踝開始婆娑,好舒服,不,好難受,不,應該是舒服到難受,也不對,應該是難受的舒服!
總之,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可那種感覺能叫人放棄一切對抗。
沒一會兒,耳邊輕輕傳來一股淡淡的氣息,那種氣息在耳朵上掠過,頭皮酥麻,直接讓人上頭。
它就纏綿在身後,“快說吧,陳兵啓在哪裏?”
真的受不了了,我真想妥協。可是,它問的問題我根本回答不上,只好心裏苦苦哀求,“我是真不知道,我兩天都沒見我爹了,你就放過我吧?”
見我心理防線即將被攻克,不停在我耳邊催促,“說實話,說出來就好了,快說實話,說出來會讓你的心靈徹底釋放。”
我的老天爺,我真的是不知道,說句不要臉的話,我當時如果知道我爹在哪,我絕對會忍不住告訴它。
人到底還是人!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處處都是弱點。
我後來才慢慢明白人爲什麼要修煉,要有修爲,其主要目的就是喜而不狂、怒而不嗔、哀而不傷、樂而不縱。
其實回過頭想想,人生的不如意和苦惱,甚至走向犯罪被制裁,無非就是以上四種沒有修爲,不能把握。
終於,它問不出來答案,它怒了,沒有耐心再跟我交織下去。
它的語氣很尖,很細,很長,也很邪性。“再不說,你可真的後悔都來不及。”
心裏哭喊着,我說啥呀,我是真不知道我爹去哪了,你要想知道我爹去哪,你們自己去找啊,逼我一個孩子算啥英雄,今天就是把我殺了,我也不知道哇。
蹭!
冰冷的指甲從脊背皮膚裏往前一刺,我能感覺到一種寒意從身體鑽入,這一舉措我心裏幾乎已經全部放棄,我知道,這下徹底完蛋。
到死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它爲什麼要害我,但我猜得出來,它一定跟那個小老頭有關。
可就在這生死關頭,聽見有人大喊一聲,“小少爺,快醒醒!”
他的臉黑沉沉一片,眉毛擰到一起,眼睛裏迸發出一道道刀一般鋒利的光,大聲喊叫,“陳火良,別睡了,醒醒。”
就在此時,那個女人的相貌我看見了,它就在皮九跟前,赤裸着身體,臉色一片慘白,較爲端正的五官我竟然有點面熟,可是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胳膊也能動了,哎呦,腿也能動了,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可就是想說話還是說不出來,不停用手從嘴裏往出掏着像泥土一樣的東西。
我正歡喜着伸手向皮九打招呼,今天要不是皮九及時趕到,我不知道會被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做出什麼來。
誰曾想,門外一股強大能量將皮九吸了出去。
“皮九!”大叫一聲!
嗡!
我醒來了。
大口喘着粗氣,身上早已經被汗水溼透,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彷彿生了場大病。
原來是連環三重夢!
“咦?什麼味道?”
“煤氣?”
“糟了,壞了!”
用盡力氣想站起來,結果使了個大勁,雙腿卻不聽使喚,提了提腰子又癱下去。
水壺的水早都開了,開水溢出淹沒了火焰,此時煤氣正在呲呲呲外泄,幸好我突然醒來,這要是晚醒來一會兒,恐怕真的得去閻王爺那裏報到。
顧不上雙腿能不能動,其實是搭在椅子邊時間太久麻了,再加上我有些煤氣中毒還沒緩過勁來,強烈的求生慾望迫使我兩隻手連滾帶爬打開大門,趴在門口房沿臺上吹着涼風,大口吸着新鮮空氣,活着真他孃的好。
有驚無險!
繃緊的神經就在這時全部舒緩,人就是這樣,極度繃緊的神經會爆發出無窮無盡的潛力,然而一泄氣,就跟那氣球一樣蔫兒下來,
畢竟一天沒喫飯,加上煤氣中毒,剛纔又用盡全力爬出來,一時間虛脫,雖然保住性命,癱在門口一蹶不振,昏死過去。
……
我同桌是陽曆5月18,農曆4月初8的生日,可就在5月17日下午體育課被班主任左紅霞帶走。
左紅霞給趙舒野父親打過電話,告知是放學後要補習一會兒功課。
趙舒野他爹趙書成那會兒正在開會,會場那麼多人看着,他這個做老闆的也不好意思多說,拿起電話應付了兩句也就沒多注意,本來這位左紅霞老師就一直都幫自己閨女補課。
誰料想,等晚上快八點鐘,自己家保姆打電話過來向趙書成彙報,說趙舒野到現在還沒回來。
趙書成趕緊給左紅霞打電話,可是這個時候左紅霞電話好久才接起,趙書成有些不高興,畢竟人家是老師又爲自己閨女補課,只能強壓着脾氣說道,“左老師,舒野怎麼這個點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