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當年皮兒巷事件結束後，我已經猜到省裏那個馮某人就是重恩門寺頭，因爲他那個位置，我們土門是接觸不到的，不管皮兒巷事件成功或失敗，只要土門人現身，他的目的就已經達成。只不過他也是失算了，沒想到會有官方的人插手，更沒想到會有一個組織叫異調組參與進來。”
彭磊接着我爹的話說到，“所以那天我和小李找你喝酒，你似醉非醉，半醒不醒把火良成爲土門執事的祕密全盤告訴我，那是你知道我回到省城之後一定會和馮某人見面，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把土門執事的信息傳達給馮某人。可是我不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張海民急了，“彭主任，你英明一世，卻連這點都想不通，肯定是爲了嚇唬那什麼狗屁寺頭，讓他不要太嘚瑟。”
我爹另眼看待張海民，他倆雖說今天第一次見面，我爹覺得這個人還挺有意思。
給張海民豎起一個大拇指，“你真是個大聰明。”
張海民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誇他，還是貶他。
在我爹沒有出現時，張海民的表現極爲出色，他的大腦算是個四核處理器。
彭磊被放出來，恢復工作後，很明顯，彭磊要略勝張海民一籌，這傢伙的腦袋算是個八核處理器。
我爹今天回來後，張海民感覺自己跟不上趟了，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傻乎乎看着。
我爹這腦袋，說是十六核處理器都不爲過。
張海民現在連插一句話都覺得費勁。
彭磊卻不認同張海民的說法，“那既然知道寺頭就是馮某人，可爲什麼當初就不動手，而是等到現在？”
我爹苦笑一聲，“怪不得張主任說你英明一世，怎麼關鍵時候，腦袋不夠用了呢。”
彭磊一細想，覺得自己怎麼能說出這麼沒水平的話。
我們土門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動馮某人呢？
老百姓？
恐怕剛收拾完他，我們自己也不保。
這不是傷敵八百，自損八萬的做法嗎？
彭磊拍拍張海民肩膀，“張主任，你說的沒錯。”
張海民聽的一愣一愣，cpu都快燒的粘在一起，還是沒捋清楚。
馮某人、李忠、李堯、李建明。
這些人都是重恩門的寺頭，也就說明，這個寺頭一定有什麼特殊本事，每次都能夠以新的身份存在陽世。
彭磊忽然想起我爹當年告訴他土門執事的要義，行走在陰陽之間，以陽世之身，濟陰世之苦。替活人解恙，爲死人除殤。
他轉向來看着我，“如此說來，這重恩門的寺頭一定不是陽世之人，否則他不可能如此恐懼土門執事，因爲只有土門執事才能以陽世之身處置陰事。”
我爹站累了，一屁股坐下來。
“我的彭大主任，你可算想明白了。”
張海民一臉茫然問道，“彭主任，你想明白啥了。”
彭磊做爲張海民的頂頭上司，對自己有如此手下，有些哭笑不得。
說他不行吧，他剛來寶安市接手案子那會兒，辦理的有模有樣，說他行吧，怎麼這些天他跟不上趟了。
彭磊覺得有必要回去和史股長談談，對這傢伙進行回爐重造。
彭磊噗嗤笑了，“也是，你們陳家人也難，太難了。我能理解，很多時候，不是你們不出手，是沒辦法出手，至少，在你們沒有爲政府所用的情況下，你們不能貿然出手，否則，你們即使是正義的一方，也會成爲衆矢之的，這個時代，是不需要懂旁門左道之術的人。”
我爹繼續說道，“也不光如此，我們陳家這次的目的是一次性斬早除根。重恩門的目的在南佛寺身上，南佛寺也一直以來是我們土門留下來的隱患，當時我確定馮某人就是寺頭之後，曾經想過徹底消滅他，一是火良太小，我不想讓他這麼小就參與進去，這對他太折磨。雖然他是土門執事，但他也是人，這輩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當時就出手，並沒有十足把握，一旦讓寺頭逃脫，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出來，你也知道，他不是陽世之人。但我肯定，他爲了南佛寺的黑玉菩薩石像，一定等不了多久，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讓南佛寺高枝重生更爲重要，從那天開始，我便設下一個局，爲的就是一網打盡，南佛寺和重恩門的事情一起解決掉。”
彭磊接着我爹話繼續說道，“所以你把土門執事的事情告訴我，通過我傳到馮某人耳朵裏，他擔心土門執事的能力，這才隱藏這些年沒敢出手。你們搬去寶安，但卻從王仁義身上留下破綻，讓寺頭順着王仁義鎖定你們陳家，對於重恩門而言，你們陳家是最大的障礙，他們一定會率先對你們發起攻擊。在他們挖掘出南佛寺的黑玉菩薩石像後，覺得萬事俱備可以動手，有了黑玉菩薩石像的加持，他們認爲可以對你們發起攻擊，欲想趁你們不備，將土門執事徹底剷除，因爲能威脅到他們的只有土門執事。”
我爹滿意的點點頭。
彭磊話還沒完，“其實你們早有準備，是故意等着他們先出手。913大火事件一出，你們陳家立刻反應到機會來了，所以你陳兵啓藉故離開，讓火良開始長達七天的逃亡，這樣就可以把案件甩在我們頭上，等到我們將案件推進到極致，無能爲力再繼續下去，你們土門正好接手，以此獲得政府高度信任，從而得到政府編制，這樣，你們陳家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可以光明正大使用你們土門的什麼犁頭術。我說的沒錯吧？”
我爹咬着一根菸，笑眯眯一言不發。
彭磊徹底震驚了，重恩門是厲害沒錯，可是這陳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彭磊心裏，沒有人可以佈局布的如此天衣無縫，他發出一聲讚歎，“服了，我彭磊一輩子沒服過什麼人，你們陳家，我徹底服了，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們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我爹彈彈菸灰，“哎，你這話說的沒錯，我陳兵啓不是神，但是這土門執事嘛，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張海民看着我，悄悄說道，“這土門執事到底是個啥玩意呀？”
彭磊覺得自己誤會我爹了，他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錯就改，立即就改。
“陳大哥，不好意思，我錯怪你了，李媛之死我基本上明白了。你們今天得知李媛逃脫後，一定是用土門的方法讓高枝寄生失敗，寺頭知道大勢已去，準備逃脫，他擔心李媛落到咱們手上會對他不利，畢竟李媛懷孕不是一件小事，她肯定知道很多東西，所以，李媛是被寺頭殘害，與你們無關。”
我爹拍案而起，“你可算一腳踩在屎尖尖上。”
彭磊看着我爹，側着腦袋，用詭異的語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寺頭是什麼東西？”
我爹今晚煙癮很大，一根續上一根，屋子裏煙霧繚繞，本來窗戶和門緊閉，現在整個屋子就像燻肉一樣，我眼睛都快睜不開。
張海民不抽菸，剛開始還能頂住，現在我爹一會兒功夫抽了六根菸，他噴嚏眼淚，又怕打擾到我們說話，癩蛤蟆挨磚頭，死扛，三條腿的母豬，死撐，彭磊看他憋的難受，讓他不行先出去透透氣，他卻死鴨子上案板，就剩下嘴硬，“咳咳，咳咳咳，沒事，沒……咳咳，你們說，你們說，不用管我。”
這麼精彩的場面，他肯定不想錯過。
我爹接過彭磊的話，“他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他是妖？”
“扯什麼淡，哪裏來的妖，真相馬上就揭開，問一下，孫浩現在到哪了。”
彭磊撥通電話，剛剛起步的年代，大哥大一臺要兩萬多塊錢，那是成功人士和大佬也能擁有的玩意。
這次跟蹤孫浩，爲了保證信息暢通，彭磊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把市局唯一一臺移動電話徵用，讓小李拿上。
電話撥通，“喂，彭主任嗎？我們跟着孫浩一路往北邊走去，馬上就要出省了，還不採取行動嗎？”
“你們繼續跟蹤，保持通訊正常。”
彭磊準備給我爹說，我爹說他聽到了。
“那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