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浩車子停下,小李指示不要再跟,老遠盯着孫浩動向。
孫浩從車上下來了,透過微弱的月光,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孫浩像變了一個人。
一雙眼窩塌陷下去,走路墊着腳,一蹦一蹦,像個猴子一樣。
而且,他的臉色煞白,眼窩塌陷下去後頂着一對黑眼圈,在月光下慘白的臉將黑眼圈襯托的更爲濃重。
和小李一起來的民警小聲詢問,“李哥,他這是咋了?咋看起來這麼邪門呢?”
小李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別說話。
孫浩打開皮卡車的擋板,肢體像被打了鋼筋一樣生硬,喫力的將石碑拉動,然後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李看的清清楚楚,石碑上籠罩一層黑霧,在月光下不斷盤旋。
見孫浩越走越遠,小李趕緊悄悄摸摸跟上去。
剛上前沒幾步,一陣清風吹過,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忽然一陣清涼,感覺脊背瞬間強烈的涼意襲來,毛孔立刻收縮。
樹葉唰唰直響,時不時傳來幾聲貓頭鷹滲人的叫聲。
前方孫浩似乎察覺都什麼,突然駐足,微微回頭往這邊看。
所有人都看見,他嘴角不斷往出流淌液體,可是他自己完全不知情。
一個警員從業這麼多年,哪裏經見過如此離譜的事情。“李哥,他到底要去哪裏?這裏深山老林的,別等會遇上狼蟲虎豹。”
小李瞪了一眼,對這名警員的職業素養很不滿意,“你腰間別的東西是燒火棍?”
話音剛落,孫浩似乎受到什麼刺激,揹着石碑撒丫子就跑,小李一看不對勁,朝着警員屁股就是一腳。
“給我追。”
一行人二話沒說,拔起腰間的傢伙,朝孫浩奔跑的方向攆去。
天還是太黑,靠着微弱的月光根本鎖定不住孫浩的身影,加上山林裏草木茂盛,沒多久就發現,人不見了。
小李氣急敗壞,大罵,“操,這麼多人跟一個,還能跟丟。”
忽然,有人拍小李肩膀,小李還以爲是哪個警員要給他說什麼,根本沒回頭,而是罵道,“什麼事,說。”
說完話之後,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這裏他是老大,誰敢從後面拍他的肩膀,這是不符合常理的。
更何況,警員都在打着手電到處搜尋,身後會是誰呢?
而且這個巴掌拍的很輕,輕的剛剛能讓小李察覺,而正是因爲太輕,在這深山老林中,小李慌了。
一股寒意從小李腳趾升起,一直竄到腦袋頂上,頭皮是麻的。
他眼睛瞪大,這是驚嚇後的條件發射,嚥了口唾沫,他強忍着自己不顫抖,慢慢轉過頭去。
孫浩抱着石碑就站在小李面前,一張嘴,嘴裏哈喇子像流水般淌了下來。
嘴裏含糊其辭,嗚哩嗚喇說道,“你們是在找我嗎?”
那種半笑不笑,似笑非笑的狀態,小李一眼就認出,他是寺頭。
小李強裝鎮定,“你,你要做什麼?”
“爲什麼不放我一條生路?爲什麼要趕盡殺絕?”孫浩不是像正常人說話一樣說出來,而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蹦出來。
每一個詞,都會伴隨大量拉哈子流出。
“你犯法了,我必須得逮捕你,這是我的職責。”
小李義正言辭,與孫浩對峙。
而孫浩卻說,“你們全部都被陳兵啓蒙蔽,你以爲我們重恩門是世間最大的惡?”
孫浩嗚嗚啦啦笑了,笑的很滲人,“你看到的善不一定是善,你看到的惡也不一定是惡。你今天放過我,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否則,你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裏。”
小李知道這是寺頭在威脅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小李,當年在皮兒巷是被我爹用祭術救活,他是怕沒錯,但是他的職業要求令他告訴自己,不能怕。
搖搖頭,“不可能,你們重恩門這麼多年害了那麼多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孫浩被小李這番話刺激到了,“既然如此,你們都留下陪葬吧。”
說完,孫浩雙手撐開,石碑啪落在地上。
小李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趕緊退後幾步,直接舉起手槍對着孫浩。
只見,孫浩呲牙咧嘴,屋裏哇啦念起咒語,石碑上一團濃重的黑霧飄起。
小李看見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字,每個字裏行間都在往出飄黑霧。
“放下手,放下。”小李大聲呵斥制止,可孫浩除了笑還是笑。“你不放過我,我讓你們全部都陪葬,僅憑你想拿住我,做夢去吧,你們都將是我的養料。”
石碑上的黑霧凝結在一起,所有警員都看見,凝結後黑霧中出現一張人臉。
瞬間,狂風捲起,一道旋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颳起,地上的粗枝爛葉凌空而起,小李怎麼感覺腳下不穩,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朝前滑走。
是石碑!
石碑裏有一股吸力,正在將小李往去吸。
幾個警員急了,照着孫浩開槍。
可是子彈打在孫浩身上,除了往出流血,可孫浩依然屹立在那。
旋風越來越大,石碑的吸力也越來越大,石碑面前的所有人腳下像打了蠟一樣,不停像石碑滑去,眼看就要靠近石碑。
小李看見石碑上的一行字。
嘉泰四歲次,農曆五月初五,天帝派使者告高束之家或丘丞墓伯,替死者解適,爲活人除殃。言明生死異路,死人魂歸泰山,受冥司官吏管束。
……
容不得小李思考,他已經貼在石碑上。
其他幾個警官也陸續都貼在石碑上。
小李感覺到渾身發冷,身體裏的熱量像被這石碑抽走。
再看孫浩,他身上的鮮血滴在石碑上,離奇的是,石碑像會呼吸一樣,將鮮血全部滲透進去。
小李知道,自己可能今天要交待在這。
關鍵時候,月亮怎麼周圍多了一片炫暈。
那是月暈,一圈又一圈的光亮讓月亮顯現的特別大,那五彩斑斕的月暈,像是給月亮套上一層甜甜圈。
小李身體彷彿被抽空,有氣無力癱倒在地。
側着腦袋看見不遠處,有四個人擡着轎子,蹦蹦跳跳往這邊趕。
孫浩也發現這一幕,他似乎受到某種力量控制,跪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石碑不知道爲何,吸引力開始減弱,直到轎子擡到孫浩跟前。
其他幾個警員已經倒在石碑跟前不省人事,只有小李身體可能與其他人不太一樣,因爲小李能活命到現在,是因爲我爹的祭術。
他還有一點點意識。
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出現在小李面前,在殘存的意識裏,小李推測出轎子上下來的是個女人。